三百二三节：漫漫长夜（四）

    奢华的商人宅邸理所当然要有奢华的房间，而厨房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在厨房里，马林看到了漂亮的青花陶瓷碗，从泰南而来的这些瓷器有着对于西部人类世界愿意花冤枉钱的各位来说显得漂亮的外观和足以彰显其身家的价格。

    简而言之，这大概就是双倍的快乐了。

    还有镶着清洁石的刀具——这种石头是符文石的一种，原本只是矮人们来用割肉的刀子上的必要装饰（矮人其实超会偷懒），人类使用它更多的还是能够使用这种便宜而实用的符文石来清洁厨房刀具。

    当然，便宜是相对的，一颗符文石需要300莫威士，对于喜欢使用金币来结算的矮人符文师来说，这种东西只不过是学徒练手的副产品，而对于马林手中步枪的枪口相比来说更是不值一题，但是对于用几十莫威士就能将就着过一年的城里人来说，这东西还是太过昂贵了。

    厨房里剩下的用具大多都是马林和慈爱教会推出的清洁系列——这是马林和慈爱教会联合的一种割大户的办法，贵族和有钱人喜欢他们的厨房一尘不染，马林与慈爱教会当然会满足他们，只不过这些自带清洁法阵的用具就不是它们便宜同类能比的。

    慈爱教会制作它们，马林只拿半成利润，他和慈爱教会是三七分成，剩下的两成半交给慈爱教会——每一年他们，接受他们免费治疗的穷人和穷得叮当响的教会都会喜欢这些救命钱的。

    说起来，达古先生还真是一个有情调又愿意花钱享受的家伙啊，马林都有些搞不清楚这位到底是学舌岛的信徒，还是某个喜欢享受的变态绅士的信徒。

    带着这样的感叹，菲奥化成了树枝，它钻进了厨房通向走廊的钥匙孔，确认了走廊没有人之后它钻了出去。

    洛林跟着钻了出去，然后眼前面前的门，墙体还有走廊仿佛变得透明起来——洛林共享给马林的视野里，走廊变成了不设防的区域，角落里守株待兔的阴影犬已经被菲奥穿刺了后脑，世界树嫩枝对于负能量生物有着最为本能的杀戮欲望，对于这种马林并不喜欢的怪物，菲奥杀死它之后就将它直接吞噬。

    马林推开了房门，看到洛林已经钻进了右侧的房门。

    “该死的达古，他在这儿过的好日子，我们这些倒霉蛋却要在码头扛包！”

    门后传来了洛林所共享的它所听到的对话。

    墙体与房门再一次变得透明，那是梅洛跟着钻进了钥匙孔。

    “哈罗德说什么要体谅达古，我们还要怎么体谅他啊！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似乎对自己的模样有些怨念的男声发出尖刻的诅咒。

    “这倒是真的，如果是你，想来那些女士与小姐也不会对大商人先生投怀送抱了吧。”第三个声音的主人秉承着学舌鸟信徒特有的阴阳怪气与挑拨离间的尖酸口吻。

    “那是因为有钱！”果然，争吵开始了。

    然后他们为这个争吵定了一个结局——有钱，人帅，家伙一定要大，三者缺一不可。

    而悲哀的是，他们都有缺憾，而且都喜欢将别人的缺憾说出来。

    马林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家伙都是神经病，而玛娜在马林的身边，给靠墙的目标标上了属于它的标记，进入房间的洛林和梅洛也做好了标记。

    马林举起枪，隔着门指向了那个坐在炉火边的男人。

    “对了，今天中午我很奇怪，警察那边到底是谁先开枪的，我听沉底鱼说并不是他。”

    “谁知道呢，那个时候听说愤怒的傻瓜们都拔出刀子了，然后警官老爷拔枪了，我只能说时代变了啊，各位。”

    这些混沌信徒开始狂笑。

    马林扣动了扳机，通过消音枪口的子弹在这扇漂亮的木门上打了一个洞，然后钻进了那位哈哈大笑的混沌信徒的嘴里。

    玛娜在墙上打了一个眼，从那个混沌的后颈处钻进了他的身体。

    菲奥帮着马林推开了房门。

    两个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混沌被洛林和梅洛吊在了天花板上，他们挣扎着，摇曳着，仿佛某种以摇曳为使命的生命。

    马林走到了倒在地上的混沌面前，因为被子弹破坏了颅椎管，这位混沌信徒的变身被强行打断，同时死的有些……等一下，似乎眼睛还能动。

    “笑的很开心，是一件好事，因为你很快就不能再笑了。”马林没有杀它，菲奥非常开心的顶起了血吼，然后用它劈开了这颗已经非人的头颅。

    已经不再有动作的尸体被世界树嫩枝放下，马林注意到了那个靠墙上的混沌——不，已经不能称它为混沌了，被玛娜所控制的它，只能说是一个傀儡。

    想了想，马林从挎包里拿出了三个高能炸鱼工具，将它们绑到了这位傀儡先生的胸口，然后制作了一个压发开关。

    “现在还不是让它上场的时候。”马林对着回到自己肩膀的玛娜说道。

    这个世界树嫩枝化成的小妖精点了点头。

    走廊那边传来了脚步带来的震动声。

    马林扭头，灵能将房门安静地带上。

    菲奥飞快的爬上房门，用它自己将那个枪眼堵上。

    洛林，玛娜和梅洛三条树枝挂到了墙上。

    马林举起手中的枪，看着一行四人出现在他们待着的这一侧走廊。

    然后是第五个人出现在后面，他瘸着腿。

    世界树嫩枝们立即改变了他们的目标。

    马林将枪口指向了最后的那一位——现在，就等一个无知的受害者，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

    “哈罗德和达古还有什么好谈的。”走在最前面的两个混沌信徒在交谈。

    “也许是在谈怎么分享被达古代替的这个倒霉蛋的妻儿吧。”另一个信徒回答道，并发出令走廊里的各位心领神会的龌蹉笑声。

    “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了，他们别想吃独食！”最后的瘸腿大笑着说道。

    “你还是先治好你的腿吧，男人可是一条腿都不能少呢。”有人这么取笑着。

    “你们真是够了，能不能谈一点正事，我们进门找他们谈谈。”站到门前的领头人这么说完，同时伸出手抓住了门把手。

    在转动把手的同时，他扭头，想要呵斥一下他的属下们，却看到了有条状物体穿透了墙体。

    他本能的准备发出警告，却注意到自己的部下们面露诧异。

    在下一秒，一条冰冷的植物枝条绞住了他的脖子。

    就像是他的同伴们那样。

    在失去力气跪倒在地之前，他看到了瘸腿的家伙摔倒断地，他的腿像是被什么从墙的另一侧打过来的东西打断了一般断裂开。

    然后房门打开了，抓着脖子上的树枝，在地上挣扎的领头人看到了一个扭曲的人型物。

    高等隐形术式！

    下一秒，一把匕首捅进了他的心窝，将他的畏惧和痛苦一道抹平。

    被神圣的正能量所侵染，他的眼中冒出神圣的纯白火焰，在他摔倒在地时，神圣的火焰已经将这个混沌信徒烧成了灰烬。

    而当领头人将它自己平铺在地毯上时，马林已经走到了那个断腿的混沌面前。

    菲奥将他的双手绑起，然后吊在了走廊的天花板上。

    “呸！该死的伪神信徒！”这个男人想要对着马林吐口水，但是它的口水被马林的灵能包裹，最终抹到了他自己的脸上。

    马林没有等到这个男人唾面自干，洛林和梅洛直接从他的双腿膝盖处钻入。

    走廊此时已经化成了寂静领域，外面的人是绝对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而这个男人尖叫着，挣扎着，哀嚎着，直到他的双腿在神圣的入侵作用下化做飞灰。

    “达古和哈罗德在哪儿。”马林问道。

    “在，在三楼。”这个男人挣扎着。

    看着他身下代表着谎言的红叉，马林摇了摇头：“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早一点说出真相，就能早一点脱离苦海啊。”

    洛林钻进了他的左眼，这个男人在刹那间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但是梅洛勒住了他的嘴。

    在并不漫长的处刑之后，马林继续问道：“他们在哪儿。”

    “真的，我看着他们上了三楼！”这个男人痛苦的回答道。

    马林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这个家伙脚下的红叉，他最终伸手一指，玛娜立即钻进了这个男人的额头。

    这个混沌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停下了动作。

    “他们在哪儿。”

    “二楼，会议厅，三楼是惧妖小队。”

    这一次，成为傀儡的男人开始知无不言。

    马林给这位的胸口也装了三个高能炸鱼工具，而下一刻，被放下来的他的断腿开始再生，没过一会儿，这个男人就瘸着脚，与他的新同伴一起原路返回并走出了走廊。

    “哈赛尔，杰克，你们出来干什么。”大厅里有人在好奇，他没有看到在阴影中钻出来的菲奥，更没有注意到它身边的另一条不详身影。

    “没有能够办事的人，他们让我们去喂惧妖！”哈赛尔，也就是瘸腿男这么回答道。

    有人在笑，但还是有人安慰着他：“别担心，至少你们不在它们的食谱上。”

    获得了视野的马林注意到了整个厅里一共有十二个……也许可以称之为人的东西吧。

    左眼的普通视觉里，他们都是人形生物，但在灵能视觉里，这些丑陋的生物有着非人的灵魂外貌。

    将步枪上的2倍镜掀到一旁，马林将枪身侧向一旁，枪体上的红点镜开始工作，然后枪口下方的冷光指示仪也开始工作，幽蓝的光线开始顺着枪口移动。

    ·克洛丝看到了你的标示目标。

    ·别急，等玛娜为你打开子弹通道。

    马林一边小心的移动，一边看向大厅大门方向的巨大玻璃墙——这是有钱人最喜欢的东西，透明，采光，诠释有钱的身份。

    而这一次，玛娜来到玻璃墙上。

    ·再次确认目标，一楼通往二楼台阶上的男人，三秒后射击，预计0.75秒后子弹将通过玻璃墙。

    三秒之后，马林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扣动扳机声。

    子弹飞近墙时，玛娜为它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道，穿过玻璃墙的子弹最终钻进了正在抽烟的男人额头。

    菲奥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男人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洛林从天花板跳下，将正靠在扶手上的半身人绞住脖子，而梅洛帮着它的同伴将这个半身人按倒在了地板上。

    “刚刚怎么有风？”

    “不可能。”

    在二楼顶部的混沌信徒似乎注意到了冷风，但是他在下面的同伴并没有体感。

    于是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另一侧——被打死的男人还靠在墙上，之前还在地毯上挣扎的半身人早已经失去最后一丝生机，被扭断了脖子的它躺在地板上，两者之间有茶几与沙发做为遮挡，这位好奇先生什么都没能看到，根本没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在马林耳机里，传来了第二次扳机扣动。

    子弹穿过通道，钻入二楼男人的脑袋，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往后一倒，被马林以灵能推动过来的沙发正好接住了这具沉默的躯壳，它以一种非常霸气的方式‘坐’在了沙发上。

    只可惜，没有雪茄与香槟。

    菲奥松开了尸体，放弃了支撑尸体的工作的它再一次跳上天花板，它飞快的来到角落，将因为嗅到一丝血腥味而醒来的小型阴影兽一口吞下，直接生吞活剥。

    洛林与梅洛跳上扶手，然后一起垂下，在正准备走向卫生间的侏儒吊上了二楼，完全被纠缠住的侏儒只能无肋地等待死亡。

    马林走过小桌，他翻动其上的书本，纸张化成锋利的刀片，马林看向推开大门走出去的混沌，这些纸刀立即飞向他，并在大门关闭前的刹那穿过缝隙。

    大门关上了，被切割成块的尸体铺在了地上。

    ·大门处的警卫没有发现问题。

    莉莉姆的声音响起。

    马林为莉莉姆标记了一个目标，那是正在走上二楼的目标。

    菲奥将会为她打开子弹的飞行通道，这是木制墙最大的悲哀，在世界树嫩枝的面前，它的存在感比纸还要薄。

    三秒之后，扳机扣动的声音同时响起。

    走上二楼，刚刚发现尸体男人还没有从惊讶中脱身，就被子弹打穿了颈椎，他倒在了接住它的沙发上，无能为力地开始为他的生命作倒计时。

    同时，被克洛丝做为目标的混沌走到大门旁的立柱后，子弹从它的后脑钻入，在打破面前的束缚之时，洛林的触手接住了弹头与颅骨碎片，它的尸体被轻轻地放在了毯子上。

    马林飞快的再一次标记了两个目标。

    “怎么会有血腥味？达奇！希格尔！道恩！”有人站起身看向二楼，发现二楼什么人都没有。

    然后两颗子弹通过通道，来自大门方向的子弹将他身后在警告器旁的侏儒打翻在地。

    而从灯塔方向来的子弹将正跑向二楼的人类带倒在台阶上。

    洛林从阴影中钻出，将炉火边的人类脑袋包住。

    梅洛从天花板上垂下，正准备起身的矮人不幸成为猎物，树枝纠缠住矮人唯一显瘦的脖颈。

    马林扣动扳机，将那个发现了异状的混沌和他的朋友打死在了跑向报警器的路上，同时化成刀锋的纸张将冲着他扑过来的胖子切成一地的碎肉。

    ·清除完毕，开心，我要把这次行动写进我的晚年回忆录。

    耳机里传来莉莉姆的小小欢呼声。

    ·安静，高效，完美的行动。

    克洛丝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与马林配合了，她给了马林一个好消息。

    ·我们的侦察员已经进入二楼，巨鼠一号和巨鼠二号已经通过主走廊的窗台。

    ·共享视觉开始工作。

    马林一边说，一边取下弹匣，有菲奥她们在前面开路，他从口袋里里掏出散装弹开始装弹。

    将弹匣装满，然后将它装到枪上。

    马林穿过菲奥为他打开的大门，墙上被洛林绞杀中的混沌绝望地看着马林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好梦，先生，愿你的灵魂得到净化。”

    说完，马林走进走廊，留下正在被玛娜钻开颅骨的绝望先生。

    ·巨鼠一号确认了书房，没有目标，他们不在。

    ·巨鼠二号确认了工具间，有很多武器，啊，我们还找到了前达古先生的脑袋。

    克洛丝与莉莉姆那边传来的消息让马林摇了摇头。

    看起来，达古先生并不是一个混沌，只可惜，怀壁其罪啊，没有足够的实力，最终被混沌行了李代桃僵之策。

    考虑到之前他们的对话，很有可能希比恩夫人与孩子都已经遇害……被混沌污染的可不只是躯壳而已，近距离的接近混沌，灵魂都有可能堕落，那怕她们现在还活着，只怕也是一个生不如死的结局。

    所以说，混沌真是最可怕的敌人啊。

    想到这里，马林举枪，对着打开的卫生间门，还有门里还在醉酒状态的……两个男人扣动扳机。

    菲奥探出半个枝条看了一眼倒在卫生间里赤身裸体的两位，被马林一巴掌拍开，自觉打断了一次聚会的马林心有愧疚地为两位带上了门。

    ·好恶心。

    耳机里传来莉莉姆的痛苦发言。

    ·马林先生，你毁灭了一对真爱。

    克洛丝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揶揄。

    ·是啊，一想到我以后还要毁灭更多的真爱，我就兴奋的发抖。

    马林没好气的说完，看了一眼透明化的房间，几个混沌正坐在里面打牌，他们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面值和形状的莫威士与纸牌。马林扬了扬眉头，下一秒，纸制的莫威士先生们和它的朋友纸牌先生们变成了锋利地刀刃，手把手地将房间里赌徒先生们切成了碎块。

    ·我从来没有想过操纸师一样的辅助能力能够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法耶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在频道里。

    ·你看，亲爱的，超凡之力岂是能被想像力所束缚的凡俗之物。

    马林一边回答，墙上的画像脱框而出，将推门而出的半身人先生直接等分，而放下寂静结界之后，马林小手一挥，四条世界树嫩枝透墙而过。

    走到门前，马林掏出腰间表袋里的怀表，时间过了十秒之后，他探头看了一眼室内，发现这里已经被世界树嫩枝们装饰成了一个满是血红色的后现代主义的奇妙场所。

    四条世界树嫩枝正在为最后一位还能挣扎的混沌受福者创造一个五等分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