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九节：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一）

    马林在对面的这个消息随着大魔先生的香消玉殒而传遍了对面的战线，混沌佬们在这个主位面看淡生死，但有两个看不透，一是公正之主，这位一天到晚只会微笑，看起来普通，一出手就是毁天灭地的手法，之前就有学舌鸟的大魔不懂事冲阵成功，然后被公正之主拿着一把剑削成了棍子。

    没办法，人家是真的强，异域之神，人家在亚空间出现跟玩一样，根本不怕什么扭曲畸变。

    但是混沌还有一个看不透，那就是马林。

    马林这个小东西真的看不透，也看不懂——因为在很多关于地球的时间线里根本就没有马林这一号人，至少卡特堡地区的混沌脑袋里，从来没有过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而那些有着马林的时间线里的混沌们的记忆里，这强度也不对劲——有人说，马林早就死在了卡特堡的防御战中；有人说，马林最终在卡特堡的防御战中不知所踪；还有人说，马林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废墟中带着他所谓的反抗军在战斗。

    但从来没有一个马林能够强到这一步。

    刚刚被劈成三段的恐虐大魔就可以证明，他来自一个有马林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马林只不过是一个有一点名头的小子，早就被不知道谁砍死在了雷根斯堡的街头。但是在这里，马林左手恐虐魔剑，右手无名氏圣剑，砍冠军如呼吸一般自然，杀大魔如同发笑一般简单。

    而且别看这两把剑朴素，随便一把剑都不是一般存在能够拎起来——恐虐魔剑，持有者将会成为恐虐的永世神选冠军，所以持有者无论如何也要变点什么，但马林什么都没有变，哪怕是因为是无名氏圣剑在保护它，这也非常可怕了。

    能够在这两把剑的对抗中保持自我，这也是不得了的事实。

    所以从那位恐虐大魔死后，混沌大军就与对面的人类军队保持了一个非常默契的战斗状态——混沌军队派出各种各样的炮灰，从纳垢尸，混沌犬，各种各样可以消耗的信徒部队，就是混沌恶魔自己不下场。

    别说各种大魔和王子，冠军和恶魔，就连惧妖马林都没有见过，本来这些粉红色的小王八蛋应该以一种铺天盖地的方式攻击人类的防线——这在第一天晚上的时候的确发生了，双方在远距离交换了一个令双方都不怎么满意的数字。

    然后每天晚上，双方都会在远距离再一次完成一个令双方都头痛的伤亡交换。

    但是马林砍死了大魔之后的当天晚上，他们就没有出现。

    有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炮灰。

    达克表示他就没有见过如此离谱地混沌，恐虐的军队甚至主动退了——这在过去是不可以想象的。

    马林也是满脸无奈，因为恐虐军队的使者还不怕死地跑到了前线，他告诉马林，作为一支信仰恐虐的军队，他们不会对魔剑的持有者发动攻击，因为他们相信会有那么一天，马林会蜕变为真神的使者，带着他们征服整个世界，从时间到空间，从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马林会是最伟大的征服者，他们翘首以盼。

    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惹不起那就躲得起，至于我们翘首以盼大人您有朝一日来统领我们……这话谁信啊。

    于是就出现了战场上打的热闹，但双方高端战力一起磨洋工的奇景。

    当然，马林知道人类这一方是真的信不过混沌，强者们都憋着一口气随时准备直面突袭，但马林是真的知道混沌其实也是会怂的，尤其是在面对那种完全打不过的家伙时。

    尤其是对面的混沌佬心不齐，你看四小贩的军队一个不少全都在，看起来军容严整数量惊人，但四小贩人均混沌，要是有人指望他们心齐，马林只怕都会笑死在战壕里。

    你看看下午的色孽军队里的那个奇葩，看到了马林，取消了攻击，表面上是胆怯了，但很显然他是受了他那所谓真神的指示不打，然后也不和后续接手战斗的恐虐大魔说一句……说实话，马林跳出战壕要求决斗的时候，那个恐虐大魔脸上的震惊，惊恐和痛苦马林肉眼不见。

    用一句话概括的话，那大概就是——那些色孽的杂种害我！

    很通俗易懂了对吧。

    但身为恐虐大魔，他又不可能逃跑，所以只能憋屈地死在了马林的剑下，换成奸奇的大魔，指不定当场就跑了——当然，他也跑不了，如果是奸奇名下的大魔，马林上场之前会给一个位面锚，然后在两军阵前追着这个倒霉蛋砍。

    话说回来，这样的结果在马林看来也是好事，双方混沌出工不出力，拿炮灰来填人类防线是没有结果的，当然混沌死得起，炮灰不算人，而且应有尽有，算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存在。

    真的挺让马林羡慕的，你看，不算人——光这一点，就让任何指挥官羡慕的双眼充血了。

    这让马林多少有些理解当年高种姓阿三军官身上的那股牛劲是哪儿来得了——你看到了吗，老子的兵不算人，死多少都不心痛，几万卢比就打发了，比美国人的厕纸便宜无数倍。

    是挺牛的，只可惜最后还是被更牛的混沌给干碎了，毕竟混沌才是把兵不当人界当之无愧的扛把子，阿三家的兵再怎么不似人子，那也是要十几年生养出来的，但是混沌老爷名下的兵……他们真的不是人子。

    一句话，不能比。

    ………………

    马林很难得的在散兵坑里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混沌放了一夜的炮灰，成效不大，马林开了半位面，给大家调集了一批弹药，现在防线上的士兵们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

    原因无它，昨天下午的时候，大家手里的子弹数得着，后勤那边的子弹也数得着，放一枪都要精细瞄准，要是打飞了只怕不用别人骂，自己都会心痛很久。

    但是马林殿下给他们补充了一次弹药，现在大家手里的子弹数得着，后勤那边的子弹数不着，大家放开了打，就算是打偏了，对面混沌炮灰那么多，总会有一个靓仔或是被动或是主动地接住这发子弹。

    重新回到一线战壕前，马林一边和士兵们打招呼，一边时不时地站到战壕上看着远处的混沌佬。

    混沌佬手里炮灰真多啊，用了一晚上似乎就没有枯竭的时候。

    这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轮换，前线的士兵们打了一夜，也是人困马乏，也是时候换人继续了，所以新来的士兵加入了战斗，后来的士兵们打完了手里步枪的子弹也随着交通壕退离防线。

    马林又看了一会儿了，正准备选择找一个更有乐子的地方，就发现通信兵带着乐子来找他了——在北方一线，目前混沌在多段防线完成了突破，这些混沌没能突破北方公社负责的防线，但是打那些一战强度的小国组成的联军倒是轻松，而英格玛的军团目前有着被包围的危险，公正之主正在另一处战场上忙，所以传令兵带着这个乐子来找马林。

    这个没问题，马林当场打开了传送通道——是在防线前打开的，也很简单，就是告诉对面的废物们，有种你们现在冲个阵试试，看看你们冲上来的时候我会不会给你们惊喜。

    其实混沌侧的信息一直没有人类这边的畅通和快速，而且四小贩的军队同床异梦，听说英格玛那边的是色孽佬的军团，而且现在看着马林进门的恐虐监军一定会笑而不语地看着马林离开。

    大家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从传送通道里钻出来的时候，马林看到一大群溃兵正随着路跑过来，看了一眼身后单薄的第二道防线上那些年轻的孩子们，他们把他们的恐惧写在了他们的脸上，但是没有人选择跳出战壕做一个取生舍义的逃兵。

    马林将三支元帅杖取出，将它们扎在地上，然后看向这些逃兵，随着他们跑近，逃兵之中有人认出了马林——他也许不认识马林本人，但三支元帅杖的典故还是有很多人知道。

    所以，这些逃兵渐渐停了下来，马林看着他们扬了扬眉头——很好，他们虽然逃了，但很多手里还有枪。

    “你们为什么会逃。”没有拔出枪打死几个逃兵作为警示，马林开口问道。

    “枪，枪里没有子弹了。”有半老的老兵这么说道。

    “敌人冲上来了。”有年轻的士兵哽咽着回答。

    “我们的连长让我逃。”还有半大小子嚎啕大哭。

    马林叹了一口气，示意他们进入第二道防线就地组织防御。

    “但是殿下，我们没有子弹了。”那个半老的老兵跑到了马林面前，向马林展示了他被冻到开裂的双手与空空如也的弹舱。

    “拿着。”马林从裂隙里抽出一箱子弹。

    然后在士兵们的注视下，一箱又一箱的子弹从马林身后打开的通道里倾泻而出。

    所有的士兵们都愣住了，然后他们尖叫着开始搬起子弹箱，那个老兵一手一个，虽然手上的伤口让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形了。

    “就地组织防御，你叫人把这儿的指挥官叫过来。”马林一边维持着通道，一边对着走过来的士官说道。

    “殿下，我们的团长刚刚带队顶上去了，他没回事。”士官这么说道：“现在您是这儿最大的官了，元帅大人。”

    马林一乐，然后拿起北方公社的权杖，点了一下这个士官的左肩：“士官，我现在任命你为这一防线的指挥官，收容溃兵，让他们看我的权杖和子弹，告诉他们，他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名下的士兵了，我需要每一个士兵守住这里。”

    “那么您呢！殿下！”这个士官看着马林。

    “我去带你的团长，还有那些没来得及从前面退下来的倒霉蛋们回来。”说完，马林打开了传送通道，同时看着那些围过来的逃兵们：“你们……”

    “大人，我现在有子弹了，带上我吧，哪怕现在死在那儿，我也不怕了。”这是那个半老的老兵，他的左手还哆嗦着，这应该是病。

    “我很羞愧，殿下，我愧对我的连队，请带上我，让我死在那儿吧。”这是那个年轻的士兵。

    “殿下，我要回去找我的连长和我的连队。”那个半大小子还将一箱子弹背到了身上。

    马林伸手勾了勾，示意那个士官过来。

    这位示意他的两个士兵跟上他，然后来到马林面前敬完礼，接着鹰视了这些之前的逃兵。

    马林指了指那个半大小子：“我的士官，你把他扣下来，我带大家回去，想必大家都是准备好了要掉脑袋的，但是他是因为他的连长命令他逃，所以他不能跟着我走，我不能让他的连长保存连队最后种子的努力白费。”

    于是士官示意自己的兵把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半大小子拖走。

    马林看向这些士兵，欢笑着的他们渐渐安静了下来，那个老兵被他们推了出来，他硬着头皮跪到了马林面前：“我们是逃兵，就没有想过奢求军法处能够原谅我们，但是殿下您你没有责骂我们，还给我们没有的这些子弹和手雷弹，您现在能带着我们回去，我们很感谢您。”

    “起来吧，士兵们，跟我走，我们去救出你们的战友。”然后马林扭头，看到了那个士官和他身后的半大小子们。

    “他们太年轻了。”马林这么说道：“你应该知道，你的团长把你和他们留在这里是为什么。”

    “但我们是北方公社的战士，我们是您的士兵，哪有士兵看着元帅冲锋的。”这个士官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年轻小子们：“大人，政委跟我们说过，这是亡潮，年轻的孩子们不知道，但我见过，亡潮之下，身为凡人的我们只有早死与晚死的差别，所以带上我们吧，我们不怕死。”

    马林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就在士官有些绝望的时候，他看到马林转身走向前方，然后这位元帅大人举起手。

    “士兵们……跟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