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汇合

    

    森林外，斗篷遮住了他的身体，少年站在山丘上遥望着远方的苍天巨树。这片森林的树木已经高大到足够可怕了，但它们的王却要更加令人敬畏。

    “……”少年长舒了一口气，捋了捋自己的斗篷，确保能完全遮掩住自己的身体。他从山丘上滑下，向世界树直面走去。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世界树的根旁。他抬起头仰望着头顶的树杈，正在头疼该怎么上去的时候，一根绳索便落了下来。

    “？”

    这是在邀请自己上去吗，难不成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还是说这就是唯一去到树枝上的方法。

    少年心想着用力拉动了一下绳索，然而意想不到的惊醒，却伴随着惊讶的惨叫声从头顶摔了下来。

    她重重地摔倒在少年面前的草地上，从近百米的高空陨落，甚至在地面上掀起了一阵灰尘。但奇迹般地……她居然活了下来。那对连接在手臂上青色的羽毛翅膀，帮她在下落时起到了缓冲的作用。

    “……好疼。”青羽趴到在地面上颤抖着呻吟。这和她原本计划好的不太一样，自己本不想这么快便落地的。

    “鸟人族？”少年的眼神中带着好奇与惊异。他仔细注视着面前手臂上带有羽毛的女人，穿着一身改动过类似女仆般的黑白服，柔顺的青发上还带着花冠。

    “呃......”

    青羽艰难地支撑着手臂扶起身，棕黑色的双瞳中流露出痛苦的情绪。

    她把绳索绑在树杈上，刚放下去想拉一拉试试看强度，结果却先被不知东西一拽，高跟鞋踩空失去平衡掉了下来。

    “嗯......”披着斗篷的少年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支羽毛沉思。不经放在鼻尖闻了一闻，打了个清脆又响亮的喷嚏。

    “！”青羽闻声浑身一惊，她到现在为止才发现，原来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有......有人在！”

    手脚并用快速地向后撤退，一直脊背撞到树根上青羽才停下。神情慌乱无比地望着好奇的少年，不擅长撒谎的她，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蒙混过去。

    “我，我并不是想要逃跑......那个，这只是在......在夜间散步而已！”她紧闭着双眼说道。

    “......”少年闻言沉默着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恐怕就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吧。

    “这对翅膀，可真是令人感兴趣呢。”少年兴致勃勃地说。他缓缓地靠上前，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触摸青羽的翅膀。

    “呜......？！”青羽见状畏惧地护住了自己的脑袋，身体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曾经身为奴隶的那段时光，可怕的记忆仍然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头里。

    “你能用它飞起来吗，能吗？”少年两眼发亮地问。他轻轻梳理着漂亮的青色羽毛，柔顺的手感令人不经沉迷其中。

    “......不，我并不会飞。”青羽答。她心中的恐惧了减少了一些，但同时也涌上来了许多的困惑。

    这个少年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到这里，难道是行踪被发现，特意来抓捕自己回去的？

    “嗯......说得也是，不然你也不会像那样摔下来吧。”少年说。

    青羽闻言，脸上羞愧地浮现了出些许的尴尬。明明有鸟的特征却不会飞，在世界树的这段时间，经常会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而所有人在得到答复之后，都会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简直就像......这是一种罪过。

    “请你不要伤害我......我没有偷任何人的东西，被嘱咐的工作也好好完成了。”青羽正坐起了自己的姿势，低下沮丧的头，不敢抬头继续去看少年的容貌。

    精灵们并不会去对青羽做过分的事，但她们实在是太过优雅和高贵。魔族的自己就算留在那里，异类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被冷眼相待。

    “我不会做那种过分的事，但是你为什么要逃跑，这得跟我说来听听才行呢。”少年说罢，十分随意地坐在了草地上。不管怎么说，青羽都是想要逃离世界树，必须得听听她的原因才行。

    “我......要去找主人，他一直，没有回来。”青羽落寞无比地说。自从诺亚与艾莉思公主一同外出，对青羽而言，漫长的等待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她无法继续老实的在这里干等着了。

    “主人？你难道是奴隶吗？”少年接着问。青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世界树居然也有奴隶存在，这可真让人吃惊啊，而且还是来自魔族的鸟人族。”少年惊讶地长哼了一声。“但是你好像没有带镣铐的样子，衣服和打扮也很精致......”

    青羽闻言攥紧了胸口，害怕少年得知她是最下等的奴隶之后，会对自己做出些什么。

    “啊，抱歉。我并没有想要吓到你的意思。”少年察觉到了青羽的畏惧说道。他掀下自己的斗篷，露出了那一头耀眼的金发，还有温暖的善意笑容。“我的名字......那个，叫比格鲁。你呢？”

    “......青羽，这是主人给予我的名字。”青羽有些迟疑地说。

    “你的主人，为什么会把你留在世界树？”比格鲁歪着脑袋问。

    “主人他失踪了......自从进入森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在森林里失踪了......”比格鲁闻言心中一阵不详的预感。在这片无垠的森林中找一个失踪的人，就跟在大海里钓上某条特定的鱼一样困难。“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肯定还活着。我仍然感觉得到，与主人魔力的连接。”青羽立即答道。她仿佛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对比格鲁展示出手背，紫色的魔法阵在上面微微发亮。

    如果奴隶契约的施术者死亡，那么魔法阵便将不在继续存在。“......”比格鲁望着青羽手背上的魔法阵，双眼因震惊而瞪大了一倍。其中传来的魔力如此醇厚，并且让他感到十分的熟悉。

    “你的主人......名字叫什么？”比格鲁声音压低了许多问。

    “诺亚。”青羽答。

    比格鲁猛地从草地上站起了身，注视着一脸惊恐的青羽许久。最后叹息一声嘴角上扬，露出了淡淡地无奈微笑。

    “好消息，青羽小姐。我和诺亚相识，此次来到世界树，也是为了找到他。”比格鲁轻快地眨眼说道。“但不幸的是，他不在这里。所以我正好需要一个领路人，来帮我找到他究竟在哪里。正好你能做到这点，而且在森林中单独深入是很危险的，我可以保护你。”

    “......”青羽沉默着，她仍然不信任比格鲁。

    “啊，我明白的。像我这样的一个少年，看上去实在是太不可靠。”比格鲁耸了耸肩膀。“但一路上，我都是孤身一人走到世界树的。而且你的那位主人，其实不也是一样的吗？”

    青羽从未说过诺亚是个少年，但比格鲁却知道这一点。

    “......你真的，认识主人吗？”她将信将疑地问。

    “嗯。而且我和他将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一起去做才行。”比格鲁低语着答。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起来，这不会是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

    “你可以相信我，青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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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怪物！”次子团的佣兵，发出惊恐无比的叫声。他停下自己的马匹抬起头，望向平原的远处，那个身影超越了树木的高耸身影。

    从来都没有人见到过如此怪异之物，她看上去神圣的像一位女神，却又浑身都充满了邪恶的混沌魔力。

    他的三张脸各自面朝不同的方向，僵硬的宛如一座活脱脱的石像。还没等佣兵们来得及整理事态，混沌女神便缓缓举起了她的手臂，双手合十像是祈祷一般伏在胸口。

    不纯净的白色光辉，在合十的手掌中闪耀绽放。佣兵只感觉双眼都被这光辉填满，身体也不知为何动弹不得。战场上的厮杀仿佛已经与自己无关，只想永远地沉积在这光辉之中，接受净化让心中的污歳，连同肉体与灵魂......都一起消逝。

    大量的佣兵都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暖，他们的灵魂与身体，在缥缈虚无的梦幻中被分解。只剩下了一身干净的骸骨，连同胯下骑乘的马匹一起。他们就那么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既没有散架也没有摔倒，而是直立着就那么站在那。

    然后......面对上一秒还是战友的同伴，转动着骸骨脑袋，挥下了他们手中的弯刀。

    只是被那光辉照耀到，肉体都会瞬间瓦解，然后成为新的死灵。就连骑乘的马匹，也避免不了堕落的命运。死灵的骑兵，转而对佣兵们发起了冲锋。

    金色的光辉形成圆环，随着冲击波朝四周扩散开来。又一击圣拳，击中在了混沌女神下半身的那个红色球体上。

    但是塞雷娅却完全没有击中的手感，拳头感觉就像是击中大海的表面。虽然球体的表面掀起了一层波浪，却又在下一个瞬间便平静了下来。

    漆黑色的阴影盖过了头顶，塞雷娅落地后立即抬起头，三面女神朝着自己缓缓挥下了她的手掌。

    她的速度十分缓慢，塞雷娅十分轻易地便向后退去，躲闪开来脱离了被覆盖的范围。

    女神的手掌击坠在沉重的大地上，塞雷娅再又一次落地的瞬间，便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那些将佣兵们肉体分解的光辉，也从脚下裂开的大地中浮现了出来。女神击坠在大地上的手掌，将混沌的圣光传输进地底，摧毁了这片森林。像融化了的冰川一般，一切都塌陷进了地底。

    塞雷娅没有落脚点，也无法再一次跳起。她随着森林与地面一起陷入地底，白芒从身下朝上方涌上。

    眼看就要被这光辉吞噬，黑色的群鸦先一步抵达到了她的身边。用尖锐的嘴巴咬住塞雷娅的衣角，拍打翅膀将她高高提起到空中。

    乌鸦一直带着塞雷娅飞到了森林的最远处，将她丢到了一座山丘上。重新聚集起自己的身体，梦出现在了塞雷娅的身边。

    “别谢我，我讨厌被其他神明的信徒，所感谢的感觉。”梦淡淡地说。斗篷下的双眼，也只是默默注视着远方的混沌女神。

    就算是在数百米之远的这里，恐怕也还是在她那光芒的攻击范围内。

    “糟糕了呐......那个奇怪白光的威力，要远比刚才更加危险。而且还能在一瞬间就制造眷属，已经到了远古恶魔的阶级了。”梦语气慎重无比地说。同时转回过头，看向坐在地上缓缓起身的塞雷娅。“我认为，现在姑且还是撤退比较好哦。其他的先不论，那些佣兵们已经开始变得慌乱了。”

    原本是一边倒的凶猛攻势，却因为女神的一道光芒乱了节奏。那些新诞生的死灵骑兵，拥有了反击和应对突袭的能力。

    他们的优势正在一点点崩塌，就先面前被摧毁的那一大片森林。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来，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战斗下去了。

    “......”

    塞雷娅一言不发，她上前一步走到山丘的最前沿。腰间后的毛茸尾巴甩了一甩，又一次攥紧了自己的双拳。

    虽然她一句话都不说，但梦感觉得出，塞雷娅丝毫没有想放弃的意思。

    “......什么啊，你有消灭它的办法吗？”梦歪着脑袋问。

    “没有，但是......如果在这里放过她的话，在森林深处的那些人，就肯定会遭遇到它的吧。”塞雷娅深吸了一口气说。

    “你是说由雪诺带领的那帮人？”

    塞雷娅闻言惊讶地回过了头。没想到雪诺的名字，现在居然会从梦的口中冒出。

    “你居然知道吗？”

    “我姑且是和他谈过。我帮它挡住死灵的军队，他则抓紧时机消灭魔兽。但是现在这个状况......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梦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他现在想要舍弃掉这个口头约定。

    “不行。”塞雷娅转回过头斩钉截铁地答。“既然你知道的话，那么就更应该理解才对。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就将危险甩手丢给其他人。”

    “......又是你那所谓的圣母论吗，每次都这样，你也差不多适可而止一点。”梦有些受不了地说。

    自从他获得白金级冒险者这个身份，就没少受到来自工会的委托，与塞雷娅等人其他白金级合作，一起去消灭，那些常人所无法应对的真正怪物。

    比如说隐藏起来的恶魔，和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生物兵器等......

    “我不会勉强你帮忙，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去战场上帮伤者们避难吧。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到。”塞雷娅仍然保持着坚定地说道。

    “你想一个人对付她？就算是拥有超常神性的你......该死的时候也仍然会死的，明白吗？”梦尽他所能无力地劝阻道。虽然心里其实是知道，这根本就没什么用。

    “这并非是能不能赢，会不会死的问题，梦。”塞雷娅叫出他的名字，握紧的双拳重新闪耀出了金色的光辉。“而是身为以慈爱为怀的地母神信徒，我必须待在这里。就算可能会输，只要身后还有人存在的话，我就绝对不能够后退一步。”

    她话音落下，脚下的铁靴踏碎了大地。塞雷娅的身影消失在了梦的面前。这是一如既往的结果，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丝毫不感到惊讶。

    每一次自己的劝阻，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两个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一个是披着冒险者斗篷的杀手，一个则是为了守护和救世的宏伟梦想，不断让自己受伤的圣人使者。

    说到底从一开始，两人就没有能够沟通，以及相互理解的可能性。

    “果然是个疯女人......让人无法理解。”梦低下头淡淡地说。他的身边幻化成群鸦，飞向战场那边的昏暗天空。就像塞雷娅所说的那样，至少去救下几个将死之人的性命。

    毕竟在梦看来，这是塞雷娅......委托给她的遗愿。

    塞雷娅奔驰在森林之中，身体渐渐地闪烁出圣洁的金色光芒。

    “释放身体内所有的神性，以神之名，击溃吾敌，守护这世上的所有生命！”

    她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脚踏着仍未塌陷的边缘地面，跃向了塞雷娅所能抵达的最高处。

    “天之锁！”

    十字架项链，被塞雷娅在高处冲着混沌女神甩出。那本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光辉，却经过塞雷娅神性的注入后，在下坠的瞬间扩大了无数倍。

    十字架的本身化为了锁，细绳则变成了结实的锁链。牢牢地捆绑在她的身上，将那六只手臂一同束缚了起来。像是一道封印般，不输她体型的十字架，沉重无比地压倒在了她的身上。

    那滴血液，神使的血液炙热无比，且充满魔力。它在安娅的身体，被塞雷娅摧毁的瞬间，猛地不规则的扩散开来，变成像是无数微小血管的形态，组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人影。

    正是因为那滴血，才让安娅原本瘦弱的身体一点点的扩大开来，惨白色的皮肤也随着一起变成了黑色。她的身体肿胀地扩大了无数倍，紧接着从皮肤之下，脊背内长出了第二和第三双的手。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塞雷娅与梦的身姿，两人被安娅缓缓地抬起的腰肢覆盖，惨白色的长发像一条条鲜活的巨蟒，漂浮着扭动在半空中。终究还是，变成了最为纯粹的一个怪物。

    也许只要将她的魔法刻印毁掉，就能够真正的杀死这个怪物。肉体就算被摧毁也还是会再生，所以必须要从魔力的根源下手。

    但问题是该怎么击破她的躯体，明明看上去是最为脆弱，下半身漂浮着的那个球体，都能毫发无伤地抗住塞雷娅的正面一击。

    这就是梦为什么会说，塞雷娅赢不了混沌女神的原因。说到底身为地母神的信徒，在信仰中就是不能够伤人的。触碰武器被视为大忌，所以塞雷娅无法握剑，只能赤手空拳与人战斗。

    在本质上，她就并非是带有攻击性的类型，只是力气要比平常人大上一些。塞雷娅力量真正的价值在于守护，她现在需要一个能帮助自己的盟友，一个真正能释放出强烈攻击的人。

    轰隆的一声，那是来自遥远的天空之上，一闪而过的震耳雷鸣。

    金色的闪电在塞雷娅的面前划过，直面击中到了佣兵与死灵的战场之中。大地在颤抖的同时，雷鸣与剧烈的冲击，也掀起了无数死灵飞向空中，灰飞烟灭。

    “呀~跑的有点太快了，准头稍微变差了一点呢。”身披着斗篷的少年欢快地笑着说。斗篷下的双眼精神无比，略显单薄的身体，四周环绕着微微激荡的黄色闪电。“不过，看起来我来的似乎正是时候。”

    少年站在雷电击坠出来的深坑之中，望向对他来说并不算远，那片森林中被巨大化的十字架，所囚禁住的混沌女神。

    “嗯，正正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