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颗粒子

    

    学院采用人工智能阅卷，头一天考完试，第二天便能出成绩，所以第二天上午，操场上举行期末总结，外加巅优学生的公布，一大早几个人又在操场上碰见了。

    傅常平是看到裴九冀和程北漠一起来的，裴九冀今天少有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将脖子堵得严严实实，程北漠也总是摸后背，似乎那里受了什么皮外伤。

    两个人迎面撞到了教导主任，裴九冀有点心虚地拉起领子，用他一贯的挡箭牌，“昨晚程老师给我补习到很晚，所以睡在他那了。”

    每天晚上单独补习？教导主任手里捏着某人的卷子，真想问问这从开学就在补的是什么，全息学还是生物学？

    但是他赶着去主持大会，暂时放过了这位问题同学。

    程北漠用手掩着嘴，看上去和裴九冀贴耳说了啥，其实是捂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咬了他的耳尖，“我先上去了。”

    “嗯。”

    等裴九冀归队，依旧和那天实战考一样站在傅常平身边，看他脸色红得异常，傅常平有些担忧，“是发烧还没好吗？”

    裴九冀好像怕他再抬手试温，抢先后退了一步，努力笑笑，“完全好了。”

    但是看上去还是很疲惫，是怎么回事，而且今天嗓子还这么哑，真的没事吧。

    这时周围等待的同学们，开始聊天。

    “你们昨天看到那个公主了吗？”

    “他太好看了，兄弟们，还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吗？”

    “不知道呢，不然你去问问程老师？”

    傅常平也想着打破尴尬，“你昨天不是在程老师屋里住的，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裴九冀耸耸肩，“不知道，总不能是个女装大佬吧。”

    这时教导主任在台上轻咳，示意众人安静，学生们看过去，这教导主任终于恢复了原来的生机，他们还是习惯的那个每天骂人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清了清嗓，“那么我来宣布这学期的巅优学生，先说一句，今年的巅优学生可以获得校长亲藏，程教授的绝世手稿。”

    “什么！”场下炸开了锅，不止是人工智能专业，就连别的专业稍微得知程教授大名的，也无不敬仰，那些没太听闻的，在听说后，瞬间路转粉。

    那时候，裴九冀明显看到就算傅常平，眼底也闪了两下。

    不知道谁能有幸获得这份手稿。

    “但是在此之前，必须通报批评一位同学。”教导主任严词厉令，甩出了一份试卷，同学们定睛一看，不知道谁胆大妄为，竟然敢交白卷。

    这很显然就是，学院著名问题学生，裴九冀同学。

    被点到名字的裴九冀只能上场。

    程北漠传讯息让他激醒教导主任时，完全不知道他用了这种极端的手法，在学院交白卷，简直是狂蔑至极，仅这一条完全足够将他开除。

    当程北漠想为他辩解时，有只手拉住了他。

    他和裴九冀同时看过来，小声唤，“师父。”

    而教导主任却通过话筒，将这一声传得铿锵，“校长......”

    这个虽然轻浮却有些能力的男人，这个大隐隐于世从不愿涉及污水的男人，这个追人家好几条街，不依不饶每天六点在学校门口等着，也要收徒弟的男人。

    这个男人居然就是白城学院鼎鼎大名的，校长？

    除了裴九冀，很显然连认识他五年之久的程北漠也没有想到。

    而凌正轩正眼，没有看到所有人惊讶的眼神，只是淡淡发表了观点，却是命令的口吻，“这件事原是我的计划，这孩子只是奉命行事，为了不影响他评选巅优，我认为应该参考他往年成绩的平均分。”

    要说到往年成绩，裴九冀可是从入学就是满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虽然交了份白卷，却拿到了满分的成绩。

    纵然认真复习也只能勉强及格的同学们内心嫉妒，也无法反驳校长的话，就连教导主任，也无话可说。

    所以那声“等等”，格外的响亮。

    他们看着裴九冀从教导主任手中拿回了他的白卷，抬起了手，阳光穿过层层白纸，将灼热渗透。

    就在万众瞩目他晒卷子的奇怪行为中，有人惊呼了一声，“试卷晒熟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试卷被晒得冒烟了而已。

    一层叠着一层的轻烟，越来越浓烈，最后变成一道滚滚浓烟飘过，裴九冀手里原来拿着的白卷，突然烧出了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那是什么！”

    其实裴九冀并没有交白卷，他确实是在开场十五分钟的时候，用热显笔写完了整张卷子。

    身为全息专业指导老师程北漠，拿过卷子简单扫了一眼，已经得出了答案，“答案于标准答案一字不差。”

    也就是说，凌正轩笑了笑，“裴九冀同学，笔试满分技能操作第一，根据综合评定，评选为本学期巅优学生。”

    这决定下得铿锵，不容任何质疑。

    凌正轩将手稿放在他手上时，看了眼教导主任，你看我就说，我这稿子不会送错人的。

    ......

    大会结束后，程北漠如愿以偿收到了他家问题学生巴结挡枪老师的礼物。

    裴九冀把手稿放在他手上，“给你的。”

    “谢谢。”总有一个人，让这位冰冷的城主，也放下了心。

    裴九冀对这声谢谢有点抵触，本来送他男朋友东西就是天经地义，怎么突然见外了。

    看着程北漠在朗读过剩下的手稿后轻轻阖眸，再抬眼时，瞳中凌厉成气，他整个人焕然一新。

    虽然开启了全部龙之芯，但是有些吻合不太彻底的地方，有了这份剩下的手稿，瞬间解决了所有bug。

    怪不得萧全峰不顾一切也想要得到，这决胜关键的手稿，有了他他一定能再做出一个超越他的二代。

    这含着这般强大力量的程序，所以程教授才只留下了手稿以防外泄吧。

    裴九冀看着程北漠抬手撕碎了手稿，用火烧尽，而后在他耳边轻轻嘶磨，“现在，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虽然在他别墅里，但这大白天的，距离昨晚还没过去十二个小时，裴九冀抓住腰间不安分的手，尴尬笑了两声，“对了，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他拿出那朵从沙漠带回来的永生花。

    “我觉得我也猜到了。”裴九冀将承载永生花的水晶皿塞进程北漠手里，然后把他推进屋里，

    “是云秦开的程序，我做的实体，这花里仅存的一点余念只足够化出人型，所以指望他们能复生不太可能，但是那强烈的亲情，应当还是认识你的。”

    程北漠一脸不明所以，被裴九冀关在了屋里，接着他手中永生花散发出了淡淡红光，两个真实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们缓缓微笑，张开了臂膀。

    那无论长多大，无论获得多少成就，也还是个孩子的人啊，终于所有的坚强崩塌了。

    他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划破脸颊，嗫嚅出破碎的思念，“爸爸，妈妈......”

    原来是裴九冀利用永生花中残存的程序，加上全息粒子的组建技术，复原出了程教授和他的妻子。

    这个拥抱错过了太多，等待了太久。

    房间里久久安静。

    在屋外的裴九冀有些心虚，无聊地包弄着橱柜上的摆件，竟然险些拿掉。

    真的是头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啊！！”他挠乱了头发，堂堂撩妹不带心的裴家大少爷，怎么在这里发愁，跟个小媳妇一样。

    抓狂了一阵，他还是安静了下来，看了看那边紧闭的屋门，在客厅找了个地方坐着了，打游戏打得心烦意乱，还是静静等着好了。

    摆弄着桌子上一颗橘子，裴九冀托着腮，也不知道这个做永生花的回礼，他喜不喜欢啊。

    ......算了，反正大结局，就应该每个人都幸福才对。

    乌云吹散，今天的阳光，明媚极了。

    每个人，都应该璀璨。

    昨天打败萧全峰后，凌正轩告诉了程北漠，“现在你的力量已经达到百分百，只是封印他的记忆绰绰有余，所以不用担心他会想起五年前的事。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承接他双亲的委托，这半年也开导了七七八八，你看他不是已经愿意光明正大用粒子，去保护他想要守护的人，只要他不想起五年前的事，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是啊，那些已经过去的往事，终究会被前途一片光明照亮。

    只要守护住此刻，只要他们彼此在一起，便无所畏惧。

    裴九冀看着程北漠从屋里出来时，眼睛有些发红，走过来直接弯腰抱住了他，“我很喜欢。”

    裴九冀被他勒地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拍他安慰，“放心，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人离开了。”

    “嗯。”程北漠突然松开了他，浅浅笑了，“对了，刚才她说，她也很喜欢你，说我们程家，找了个好媳妇。”

    被婆婆夸了。

    裴九冀脸又红了，最近才开窍的某位同学，害羞的频率有点高。

    程老师解了碍事的上衣，捏住这位同学的下巴俯下身去，看来这位同学急需补习生物课啊。

    阳光还是那么明媚，但是依然照亮黑暗，没什么好怕的了。

    运动热度持续了好久，才逐渐平息，程北漠安心给怀里的人揉腰，裴九冀突然从他臂弯中探出头来，“北漠，马上春节了，今年春节去我家过吧。”

    也得把他带回去给他丈母爹们看看。

    程北漠似乎在思考。

    裴九冀有些不开心了，“不愿意去就算了。”

    “不是。”程北漠是被邀请太开心，又触发某种欲望了，他翻身再次压了下去。

    裴九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极度放纵过后的双腿还在颤抖，就又被分开了，程北漠一个挺身，坏笑，“我在想既然要见家长，总要带些像样的礼物才是，你觉得给二老带个孙子回去，是不是最好的礼物了。”

    “程北漠！我是男的！”

    “巧了，我也是。”

    裴九冀，“我一个男孩子怎么怀！”

    程北漠面不改色，“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怀？你一个男孩子不能怀，你可以再找一个男孩子。”

    裴九冀，“......”原来以为是个清冷学者，结果是个衣冠禽兽！

    现在说喜欢地锅鸡的话，应该会被欺负得更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