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没有最恶心

    

    秦宇面无表情的走出高二会议室。

    刘姐拍了拍的肩膀，然后也面无表情的走了。

    更多的人都绕开秦宇，纷纷的快速离开。秦宇看着平时嘘寒问暖，呼朋引伴的同事，嘴角都没有上翘，仍是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只有大刘从后面跑上来，搂住秦宇的肩膀，对他说：走，喝酒去，我请你。

    嗯？秦宇怔住了，他仔细看了又看大刘，不解的道：你还是大刘吗，不会是什么鬼上身了吧？你不是怀孕吗？

    你去死，整个开会期间我都在下决心，用攒了这么长的私房钱，请你喝酒。你却这么说我，我伤心了。走我请你喝酒，你掏钱。

    秦宇皱着的眉头展平，对大刘说：这才对吗。我们一起喝酒，你什么时候掏过钱。

    大刘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屈委，他抗议道：你不记得大上次，你请全学年语文老师吃饭，就是我们两人一起请的。

    秦宇很无语，没好气地说：你也好意思说，说好是我请客，你非把零头付了，还只付了一毛钱，你竟敢对着同事说，是咱俩请的。你真好意思，你掏过钱。躲开，我都看不到阳光了，你的脸把太阳光都挡住了。

    大刘也不脸红，兀自辩解道：那你说，我掏没掏过钱吧！实事求是地说。

    本来秦宇阴沉的心灵天空，被不要脸的大刘一顿神操作。阴霾一扫而光。秦宇没大刘的厚脸皮，但秦宇丰富的人生经历，还是能让他体会到大刘发自内心的善意。他也敞开心扉，大笑着搂住大刘道：走喝酒去，你请客。

    齐漪站大会议会的门口，她的身后站着赵助和王副主任。齐校长对赵助道：你给大刘打电，让他回来，你给他单独讲一个高三如何带班。

    齐校长的盯着前方，前方两个大男人，就像两个大男孩一样，欢快地走在通往校门口的路上。

    铃……

    大刘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笑脸凝固了。他迟疑地对秦宇道：赵助给我电话，有事要跟我谈，是高三带班的问题。

    秦宇回头，看到齐校长对他微笑，还向他摆摆手。虽然很远，虽然小花园的茂密的树树已经遮挡住了秦宇大部分的视线，但秦宇就是能看到齐校长的笑容和她的动作。

    呸！真恶心。

    秦宇拿出纸巾包住了一口浓痰，扔到了垃圾箱里，对大刘说：喝酒又不在一时，去吧！正事要紧。

    大刘看了看秦宇晴朗脸色，坚定地说：酒是一定要喝的，我完事给你打电话。

    秦宇看着大刘的背影，片刻心情又恢复了平静。

    秦宇到秦记酱骨店大吃了一顿，下午还要搬家，从高二楼搬到高三楼。

    高三的班任是没有办公室的，秦宇需要收拾语文办公室里的东西，精简一些东西，不能精简的就搬回家里。

    高一高二的班任虽然也要求坐在班级的后面，或者坐在班级的外面。但在本组是有自己的办公座位的。

    可是到了高三，学校要求各学科办公室，不要给班任留位置。换句话说，班任只能在班级死看死守。

    高三师生忙碌，从周一到周六，从早七点到晚六点半，周日还有半天。周日下午留给师生打扫一下个人卫生。科任相对轻松一些，当然如果你有晚课，那就要到晚九点半，学生到晚十点半。全华夏的高三，可能时间安排上会有些许不同，可越来越趋同。

    现在哪个高中考的越好，收的学生越多，收费就越高，老师挣的越多。这就是教育市场化带来的“效率”，及由此“效率”而催生出来的新的教育“生态”。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如干。

    过去这是对教师恶意的赞美，现在是高三教师真实的写照。高三学年，万舸争流，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不需要软弱，只需要成绩和成功。

    至于教师会不会倒下，那是一定的。但秦宇知道，像四中这像的学校，一个教师倒下了，会有千万个年青人补上，华夏十多亿人口，四中怎么会缺老师。

    秦宇想的通透，他在齐校长眼中只是一个工具人，或者说，不是人，是一块鲜美的肥肉。可是块肥肉也挺“恶心”人，让别人看着，却不让别人吃。

    秦宇坏笑着，回到高二语文组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除了大量的教育教学资料。这些资料大多数都在秦宇的电脑里装包里就可以走，其它的都是书。他的书都是一些大部头书籍。他经常看的书有：《老子》、《论语》、《孙子》、《理想国》、《伯罗奔尼撤战争史》、《形而上学》《心经》、《圣经》等等。这些都是秦宇上世就读过的，秦宇又把轴心时代的作品，从头到尾读了一边。这些是他不准备扔掉的。当然还一部分中西方当代的经典著作如：《存在与时间》、《资本论》、《美的历史》、《太祖文选》等等。秦宇也不打算扔，秦宇收拾了两大箱子。要扔下来，都是教案、听课笔记、学习笔记、练习册和教材。这些有两大箱子。

    这年头，各种教育思想，随着西方留学生的回归，并逐渐走上了领导岗位。教育思想变来变去，真是城头变换大王旗，教育旗帜紧跟随。

    前天是教育的工业化，今天是教育的市场化，明天不知道，还要改成什么理念，反正各种理念颇多。秦宇自己都出了一本“抄”来的《学习的革命》，正经火了一阵子。

    各种教育理念的书籍也不少，也有一箱子，这些秦宇不打算要了。

    秦宇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把要的两箱子书自己抬过去，但是他不能，因为如果他这样做，会让同事难堪。这时赫连玉村组织同学搬完了班级的物品，带虎王和王周英来帮秦宇搬东西。

    秦宇指了指两个箱子道，给我放在原来门外的桌子下，一起到搬到高三一班门外。三人点头，其中两人一人一箱书，还有一个拎着一袋子备品：订书器、胶布、剪子、台历等。

    秦宇看了看，自己坐了快一年的高二语文办公室，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愁怅，再见办公室，也许再也不见了。

    原本秦宇以为，自己是这里主人，现在才发现，自己就是这里的过客。

    一切都是错觉，连梦一场都谈不上。

    这时王主任看到秦宇正在收拾，他大声斥责秦宇道：这些箱子，你打算怎么处理？不能扔在这里，会影响新老师进驻。也不能搬到高三楼，那里没有位置。

    正在收拾物品的十多位老师，都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王副主任。过去他是如此的和蔼和谦恭。可是今天，他们觉得自己这人怎么能这样。王副主任，看到大家的眼神皆不友好。

    冷冷地哼了一声，又道：我可是好心提醒大家，不要当耳旁风，说完转身走了。

    秦宇看到王主任这副嘴脸，感觉到的全是恶心。同事们小声议论，他什么也没说，抱着箱子，去找打扫卫生的大爷。

    现在学校的工人年龄越来越大。多是下岗职工或是进城投奔子女的农村人。他们对手里的每一分钱都极为珍视，一分钱都在掰开两半花。

    原则上，学校是不允许他们进入教师的办公室，也不允许他们拿走教室和办公室里哪怕一张纸片。

    这些规定当然有其合理之处。

    当然也有通融的时候，每每搬家时候，老师都会把不要的废纸和书籍扔到门外，或叫工人来，低价处理给工人。

    可是秦宇抱箱子，放到打扫室边，敲开门，把这些给了打扫的大爷。换来大爷惊讶不已，六十多岁的大爷说：这怎么好意思，还让你亲自给搬过来，你说一声，我亲自去收。

    说着就要拿出称来。秦宇制止他，对他说：是给你的，你也不容易。

    大爷又对着秦宇的背影连连感谢。

    秦宇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王主任在厕所里大喊：老赵头，你特么给我过来，看你干的活，是人干的活吗。

    老头本来还在翻箱子里的书，一听到怒吼，马上如猴子一般，起身窜出去，到厕所去，去“聆听”学年主任的“教诲”。

    秦宇来有些平静的心湖，又泛起了涟漪。

    片刻，秦宇心湖又平静下来，他看了看，这些正在忙碌的同事，没有多说什么。高二学年的这些同事，有要回高一的，有不用收拾物品，留在高二的，当然还有要上高上的。一个集体随着时间流逝，终将解散。

    秦宇其实不是感时伤事之人。

    只是有些转过来弯，可能是安逸的生活过的久些，他忘记了过去的艰难。

    秦宇从来没有觉得被恶心到了，就要把恶心吃下去。他一定会把恶心原封不动的还给别人。

    读了这么多书，比较了两个世界发展，秦宇判断蓝星世界要起风了。

    不是二三年，就会在二四年，危机将至。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