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当面说（5）

    

    顾紫漪看着洛涟，她极少见到洛涟失态的样子。

    她很心平气和，很客气，“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全部内容了，是吗？”

    洛涟的心越来越不安，“是……”

    顾紫漪拿起水壶，给洛涟的杯子倒满水，“喝吧。”估计说了那么多也口干舌燥了。

    洛涟按照她说的，喝了一口水。

    顾紫漪也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洛涟，“洛涟，其实你并不诚恳啊。你也没那么爱我，真的。”

    洛涟急于辩解，顾紫漪抬手打断他开口。

    她说：“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第一次，分手，我姑且认为你是觉得为我好。实际上呢？这真的为我好吗？”

    “裴瑗的事……其实那段时间咱们两个纠缠不清，我挺讨厌那会儿的自己了。莫名其妙就‘被小三’了。我觉得那会儿我自己有点神志不清。”顾紫漪回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还为了洛涟淋了雨……呃，听神经病的。还以为只有十几岁的自己才能干出来这种蠢事。

    “其实你能答应裴敬，就证明了我其实没那么重要。你明知道我很讨厌这些……在你身边有了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之后，你来和我说你爱我。我觉得你是在恶心我。”

    顾紫漪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多难听，她在陈述。

    “你其实在做一些你自以为是对的事。自以为为我好，自以为没什么。”

    “我不得不说，你的选择有你基于当时环境条件下的考量。但是洛涟，我是受害者。即便你现在说出了……时隔已久的真实情况，我的痛苦不会消失。我因此受伤这件事，不会消失。我有多难过你也不会知道，我那时候多难受你也不知道……你现在就这么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和我说这些，其实就让我觉得吧……我本可以不经历那些情绪低落的时刻的。”

    洛涟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下去。

    “你说的这些，左洋其实都和我说过的。和你说的这些出入不大。所以我有心理准备，我也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咱们两个之间的事的。我也不明白，你在答应了裴瑗之后，又是怎么想我和你之间的？你答应了她，又要和我在一起，其实很可耻的。”

    “人和人的人生区别是很大的，我没经历过你的人生，没有经历过你的一切，所以我没资格评判你。但是基于我和你共同相处恋爱的那段时间，我得到的伤害很大，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你有权做你的选择，我有权拒绝你。”

    “你有正当的理由，我也有正当的理由。”

    “你可以自以为是的为我好，我可以真的为了我自己。”

    “洛涟，时至今日，咱们也都快三十岁了，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顾紫漪说了很多话，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静默注视着洛涟。

    她能看到洛涟眼神崩塌的瞬间，能看见感情呼啸着从他眼底涌上来。

    她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能看到洛涟此时此刻有多么受伤。

    她不会心软，因为洛涟犯了错。

    顾紫漪有自己的原则，她说的一清二楚。

    一直以来，洛涟就是在自以为是的做决定，做选择。他认为是对，认为是对顾紫漪有益，也没有征求过顾紫漪本人的想法。当初分手就是……

    后来也是，答应了裴瑗，有了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又去招惹顾紫漪。这很不道德，这根本就是错的。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洛涟却总是自以为是。

    他过于偏执，过于自我。

    顾紫漪有些讨厌这样的他。

    时至今日，顾紫漪是在给他们之间做最后的道别。

    纠缠了这么久，也等来了她一直以来想听的真相。洛涟亲口把这些说给她了。

    足够了。

    这段长达将近六年的感情，适可而止。

    及时止损是谈不上了，这个时候停下来就可以了。

    洛涟突然伸手抓住顾紫漪的手，握的很紧很紧。他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顾紫漪没挣扎，其实洛涟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她能感觉到疼。她没抽出自己的手，任由洛涟抓着。她大概能推测出洛涟此时此刻的心情，约莫像她分手之后那样崩溃吧。

    “洛涟，其实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为什么会爱我？你爱我什么呢？”顾紫漪觉得挺奇怪的。她觉得她和洛涟之间没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其实犯不着这么久爱她。她能够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对洛涟放不下，因为分手的太过于戏剧化了，让她印象深刻，而且自己真心错付很难忘却。

    可是她不懂洛涟。

    洛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

    “洛涟，我祝你未来都好。”

    她对洛涟并不抱歉，因为没必要抱歉。

    祝他未来都好，顺风顺水，顺心顺意。

    只不过，就别再有交集了吧。

    他们真的不适合再见面了。

    顾紫漪对他笑了一下，眉眼都很柔和，并没有任何尖锐的戾气，很平静。

    洛涟和她的视线对上，过了几秒，他手上松下力气。声音有些沙哑：“祝……祝你未来都好。”

    顾紫漪撤回手，笑容温柔：“谢谢。”

    她站起身，去了前台结账，然后回了这里，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我要回家了。”

    洛涟看着她，眼神有一些呆滞。

    顾紫漪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家了。”

    “拜拜了啊，洛涟。”顾紫漪看着他，她没说“再见”，因为大概……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拜拜。”

    顾紫漪转过身，离开了饭店。

    洛涟在那里坐了一阵子，直到服务生来问。他才回过神，他从饭店离开，整个人有些精神恍惚。

    他还以为……还以为顾紫漪知道这些会原谅他呢。

    原来……原来不会啊。

    很多事他都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他没办法预测一切。没办法替顾紫漪做决定……

    洛涟漫无目的走了很久，他整个人像是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