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皎洁的月光下

    高九离开小关庄的时候是晚上9点20分，就在他离开后不久，秦峰给武汉第五战区司令部发去了电报。

    武汉，第五战区军情处。

    高九自从离开武汉之后，林燕妮就回到了军情处电讯室，接到秦峰发来的电报之后，就去向冯处长报告。

    冯处长看完电报之后，赞道：“高先生就是厉害，出手不凡啊，不仅救出了补充团，还击溃了鬼子一个大队，歼灭了五百多日军，这算得上一场大捷啊，我这就去向参谋长报告。”

    武汉会战开始以来，第五战区的主要将领们，晚上12点以前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司令部。参谋长等人大部分时间都守在作战室里。

    参谋长看完了冯处长送来的电报，说道：“事情果然被你说中了，第62师就是在玩忽职守，补充团连大桥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就遭遇了日军的袭击。”

    说到这里，他来到了墙上悬挂的作战地图跟前，手托着下巴，在那里沉思。

    副参谋长、冯处长、作战处处长也都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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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参谋长担忧地说道：“补充团打草惊蛇，日军一定加强了对新丰河大桥的守卫，而且，恐怕日军会根据补充团攻击新丰河大桥的行动，猜到我军的战役意图，接下来这个仗就不好打了。”

    作战处长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补充团攻击新丰河大桥的行动，明摆着就是我军要切断到达南昌城下的日军的退路，已经暴露了我军的战役意图，日军一定会加快援军的进军速度。如果我军贸然发动对南昌城下的日军的围歼战役，一旦日军的援军到达，会破坏我军东线整体的战略布局。

    我建议，在新丰河大桥没有被炸毁之前，暂时停止实施对南昌城下围歼日军的战役计划。”

    冯处长说道：“如果这样的话，等到新丰河大桥被炸毁之后，再调动部队去围歼日军，会多耽误不少的时间，也给南昌城下的日军构筑工事争取了时间。到时候要想对他们进行围歼，恐怕要大费周章的。”

    作战处长说道：“那也不能盲目地调动部队，万一高先生无法炸毁新丰河大桥，就会使我军部队腹背受敌。”

    参谋长点头说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现在，最关键的就要看高先生是否能够炸毁新丰河大桥，以及什么时间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冯处长有些期待地说道：“高先生确实出手不凡，他只带领第58师的一个加强连，不仅救出了补充团，还歼灭了五百多日军，这实在是一个奇迹，我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作战处长说道：“这一仗固然打得漂亮，可是，我很担心他完不成炸毁新丰河大桥的任务。试想一下，一个1800人的补充团连新丰河大桥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被日军击溃了，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日军加强了新丰河大桥的守备力量，往少里说最起码也有几百名日军在那里严防死守。

    新丰河大桥又修建得那么坚固，即便是没有日军守卫，让你从容去炸桥，没有几百斤烈性炸药安放在合适的位置，恐怕都无法炸毁这座大桥。我实在是想象不出高先生只靠着他自己一个人，如何炸毁这座大桥？说实在话，我很不看好这件事情。

    我建议放弃在南昌城下围歼日军的战役计划。”

    副参谋长认为作战处长说的有道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冯处长跟高九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对他非常了解了，他说道：“高先生打的每一仗，几乎都是难以想象的，可是他不是照样都做到了吗？

    当初在济南城，他要刺杀滨崎步，日军动用了上万的人马保护滨崎步，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完不成这个任务，结果滨崎步照样死在了他的枪下。

    日军第128旅团采取突然袭击的战术，在占据了战役的主动权的情况下，竟然被高先生指挥着刚刚组建的、大部分是新兵的新编第187师全歼，这个谁又能想到呢？我相信高先生是一定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

    我建议还是继续做好在南昌城下围歼日军的战役准备，等到高先生炸毁新丰河大桥，立刻实施这次战役。”

    自从上次鲁西南围歼日军第128旅团的战役之后，参谋长对高九产生了深刻的印象。这次让高九前来武汉，也是参谋长的主意。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冯处长说得有道理，高先生之所以是闻名天下的抗日英雄，就是具备常人所不能的才能。咱们想不到，未必人家就做不到。我决定，按照高先生能够在三天内炸毁新丰河大桥的推断，做好在南昌城下围歼日军的战役部署，等高先生炸毁了新丰河大桥，立刻在南昌地区实施这个，围歼日军的战役计划。”

    “是。”作战处长应道，随即去做战役计划了。

    夜色温柔，月光如水。

    林燕妮回到了值班室，安排好了值班人员之后，就进入了里间的休息室。

    因为刚刚得到了高九的消息，她的情绪有些波动，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她关上了灯，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萧雅彤的出现，让林燕妮微微地感到有些不安。尽管高九介绍了他跟萧雅彤之间的关系，可是林燕妮本能地感觉到，他们之间并非只是一个大小姐和一个下人之间的关系那么简单。萧雅彤美丽大方，具体的家世背景虽然不清楚，但是看得出一定不简单。

    林燕妮本能地感觉到，萧雅彤对自己己构成了一种威胁，她的心里有些乱。

    自从认识高九以后，林燕妮原有的平静心态就被打破了，经常处于激动兴奋之中。她喜欢甚至享受这种兴奋刺激的感觉。高九带给了她追求轰轰烈烈的爱情的动力，这恐怕是很多怀春少女们梦寐以求的。

    可是，林燕妮同样感到了很大的压力。在萧雅彤出现之前，林燕妮就听到了关于姜小妹的很多传言，传言中姜小妹貌美如花、知书达理，而且还是一名勇敢的女战士。最关键的是她经常跟高九并肩作战，还是他的红颜知己。林燕妮就觉得她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只不过是姜小妹不在她的眼前，感觉没有那么强烈和直接罢了。

    其实不只是姜小妹，高九是闻名天下的抗日英雄，人又长得年轻帅气，是多少年轻少女的梦中情人。远的不说，就是在第五战区司令部里面，那些年轻的女军人们，还不是常常把高九挂在嘴边。

    萧雅彤的出现，增添了她心中的隐忧。林燕妮的母亲之所以强烈地反对林燕妮跟高九在一起，除了因为高九整日处在危险之中，还因为他受着万千少女的追捧，也是她感到担忧的重要原因，她希望林燕妮能够找一门稳定的亲事，相夫教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林燕妮外表看上去娴静大方、处事淡然，可是内心深处其实燃烧着一团火，她渴望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尽管跟高九相处心中倍感压力，但是让她放弃这份情感，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林燕妮是一个知性的女子，她仔细地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的愿望，还是决定选择高九，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左右不了，也就不再去想了。

    她摇了摇头，摒弃了那些杂乱的思绪，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高九的身上。她凝视着窗外的明月，目光渐渐的迷离，眼前出现了高九那英俊的面孔，仿佛正在冲着自己微笑。以前高九外出执行任务，林燕总是十分担心牵挂，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对高九充满了信心。

    她知道高九现在已经去执行炸毁新丰河大桥的任务，虽然她不知道高九如何能够做到，但是她坚信，高九一定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并且平安地回来。

    她想到高九说的，回来后请自己喝咖啡、看电影，心里就十分期待。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跟高九相处的点点滴滴的细节，想起了在机场上，自己被高九拥抱在怀里，被他轻拂头发的甜蜜感觉，不禁感到一阵羞怯。

    慢慢地，倦意袭来，她平静地进入了梦乡。

    萧雅彤跟高九相处，原本一直有着强大的心理优势，不仅仅是因为她以前是大小姐，高九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车夫，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两人之间长期建立的情感基础，她喜欢高九对她悉心照顾的那种感觉。自从对高九产生了恋爱的情愫之后，她也认为自己能够主导跟高九之间的情感生活。

    可是随着对高九深入的了解，萧雅彤这才发现，高九在人们的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像这样偶像级别的人物，身边会有多少少女追捧，这让她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些压力。

    那个传说中的红衣女将姜小妹，她没有见过，但是她觉得姜小妹跟高九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武汉这位出身将门的林燕妮跟高九之间的关系，明显地十分亲密，萧雅彤虽然不清楚高九对林燕妮的真实想法，但是她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这位林大小姐对高九的一片爱慕之情。

    萧雅彤跟高九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自己原本拥有的那种心理的优势，正在渐渐地消失，如今的高九实在是太强大了，拥有着明星一般的光环，萧雅彤感觉到，即使是她跟高九之间长期建立的的，那种亲密的情感关系，她也难以把控了。

    现在高九带给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她不仅要为高九的安全担忧，还要为来自姜小妹、林燕妮或者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女性对高九的追求而感到不安。

    此时的萧雅彤，也正在静静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静静地思索着。萧雅彤是一个知性的女子，面对着纷繁复杂的局面，并没有感到慌乱，在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之后，还是坚信高九对自己的一片真情。

    出现在高九生命中的三个重要的女人，姜小妹、萧雅彤和林燕妮，她们的性格尽管各有差异，但是她们都是一类人，充满了对热烈的爱情的憧憬，内心深处有着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强烈的渴望，并且能够勇敢执着地去追求。

    有一句诗，能够形容她们这样的女子：“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们正是高九所喜欢的类型，所以才能够成为高九的红颜知己。

    没有人知道，就在武汉，在同样皎洁的月光下，还有一位出色的女子，她望着皎洁的月光，也想着同样的心事。

    在一幢豪华雅致的别墅里，欧阳雪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明月，眼前浮现出高九那张充满男子魅力的英俊的面孔。

    高九跟欧阳雪交往的时间十分短暂，却给欧阳雪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可以说，当时就在悬崖上，欧阳雪跟高九面对面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把高九永远地放在了心里。

    如果说萧雅彤、林燕妮是大家闺秀，但是她们的身份地位和欧阳雪的家世背景比起来，也只能算是小家碧玉了。

    欧阳雪的父亲是民国时期最大的财团——江浙财团的领袖，她本人还是全国万众瞩目的夫人的亲表妹，她本人又拥有绝世的容颜，受到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气质高贵优雅，深受夫人宠爱。

    她这样的条件，不要说国内，就是在米国，也受到上流社会的追捧。不过这位大小姐却有着独立的个性，富有冒险精神，她与姜小妹、萧雅彤、林燕妮属于同一个类型的女子。

    其实，欧阳雪并不是她的本名，她真实的名字叫倪若雪。

    她长期生活在米国，放弃了在米国内优裕、安全的生活，坚决回到国内参加抗战。她不愿意生活在家庭和夫人的光环之下，因此，才改名换姓去报社当了一名记者，而且她不愿意做一名普通的记者，励志要成为一名战地记者。欧阳雪喜欢冒险生涯，传奇的高九正好符合了她的愿望，她这才有了要前往桃花山的想法。

    她第一次独自北上，结果由于日军的封锁没有能够成行。然后又来到了知远县城，仍然没有能够见到高九，反而险些落入敌手。

    谁能想到，她居然能够在那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见到了高九，而且还有那样超出一般人想象的、惊险刺激的营救情节，比最富想象力的大导演所能够导演的情节，还富有传奇色彩。高九已经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

    她回想当时的情节，既感到惊险、刺激、兴奋，又有些沮丧。

    高九当时前来营救欧阳雪，是受到了军委会政治部周处长以及王金栋的委托，他应该是知道欧阳雪的真实身份的。而且，欧阳雪有着出众的美貌，优雅的气质，这些条件加在一起，足以傲视众生。

    可是高九见到她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甚至连话都没有跟她多说几句，如果不是她自己逼问的话，高九连名字都不会告诉她的。

    高九留给欧阳雪的感觉是，他似乎对自己不屑一顾，这和欧阳雪平素受到众人的追捧的体验，产生了巨大的反差。不过，这更加激起了欧阳雪对高九强烈的兴趣。

    其实，高九对欧阳雪出众的美貌和优雅的气质还是十分欣赏的，只不过高九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位他所爱慕的女人，不愿意跟其他的女人有更多的牵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是因为欧阳雪特殊的政治背景，高九才不愿意跟她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在政治上卷入过深。

    高九很清楚，如果跟欧阳雪走得太近，她背后的政治势力一定会对高九施加影响，会给高九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带来很大的困扰。

    高九除了抗日打鬼子之外，还有着自己的远大的抱负。他一定要坚持走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因此他才刻意地跟欧阳雪保持了距离。

    欧阳雪已经打听过了，知道高九近期会来武汉，但是现在她并不知道高九已经来到了武汉，她决定天亮以后，再通过军委会打听一下高九何时来到武汉。

    此刻，欧阳雪从窗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白皙秀美的双脚，她想起了当初高九捧着自己的脚，给自己穿上了一双独特的布鞋的情景，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心中却感到一阵甜蜜。

    在同样皎洁的月光下，秦峰、关烈、韩长庚和王贵敏等人率领部队，来到了距离小关庄十几里外的南浔铁路上，他们在第62师工兵排的指导下，拔掉铁道上的道钉，拆掉铁轨，然后按照高九教给他们的办法，把铁轨放在枕木上进行焚烧。在熊熊的大火中，铁轨弯曲了起来，变成了废铁。

    月光下，高九来到了南浔铁路宝昌车站的附近。他把战马拴在山坡上，自己朝着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