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和善的丹雏

    提前一月有余，他们到了落凤山，此时的落凤山，和连意在乙火界看到的完全不同。

    山还是那山，宛若一飞天之凤，偶然栖息于此处，落凤山，仙气雾缭，美得不可胜收。

    和连意之前夜探落凤山之时完全不同。

    少了寂寥落寞，多了磅礴和门庭喧嚣。

    “刘姥姥可是化神修士，这落凤山是她的道场，好生气派！”成波看起来是一名活泼的少年人，虽然是元婴修士，可许是这古修时代风气若此，元婴初期的修士并不算什么，亦或者是张掌柜带他带的极好，整个人意气风发，带着少年人的张扬意气。

    一路走来，连意倒是和成波相处的极好，连意随性，成波洒脱，倒是无话不谈。

    成波近日爱上一姑娘，奈何那姑娘已经是元婴后期，和成波的师父张掌柜的修为倒是相近了，且年纪也比成波大许多。

    对于成波，听说那姑娘并不是很在意，不过或许是成波赤忱，倒也没有完全回绝了成波。

    不上不下的吊着，倒是让成波茶饭不思，很是苦恼。

    就是这一次和张掌柜和连意出来，他日日都不忘念叨这姑娘。

    初初听成波说起此事，连意只觉得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听闻那姑……前辈身边好几名男宠，她倒是不介意收成波当她的新欢，可是成波并不想当男宠之一，他想当那……前辈的道侣，是以在这事上僵持不下。

    连意：“……”她本就对感情之事不感兴趣，前世活了千年万年似乎也不见自己有个道侣，今生至今为止，她也没对谁动过情？

    莫不是她就没长情根这玩意儿？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还是觉得这古修时期当真是风起云涌，开放的让她……羡慕呀。

    若是她化神了，哪一日，那邪魔之类的乌糟事都了了，她若是起了什么心思，有这一二男宠在身边养着解解闷，倒是也算是乐事？

    这些日子，跟着张掌柜一道，倒也不止是赶路，一路拜访着张掌柜的友人，论道会、友人聚会参加了好几波，倒是有不少连意眼中的大修士身边不是有一二女宠跟着，就是三五男宠伴着。

    连意观之，女宠便罢了，世俗之中不缺，可是男宠们真真新奇，长的好，脾气佳，大多若……小奶狗般，看得真叫人心情愉悦。

    日子孤寂漫长，若是有这一二相伴，不喜欢了便换，似乎挺有趣味？

    连意甩甩头，离谱了离谱了，自己怕是沉浸在这古修时代太深入了，才有了这心思。

    别说，当今连意所处的修仙界，那能够坐镇一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修凤毛麟角，如她师父师姐那般强势性子的女修，更是凤毛麟角中的凤毛麟角，大部分女修修为低弱，依附男修已成主流。

    世道若此，连意虽然不见得赞同，但也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只不过见到这么敞亮的古修时代，难免羡慕的紧。

    不过，也就是心里想想，让她看看可以，欣赏欣赏也可以，若是将自己带入，感觉浑身能起一层鸡皮疙瘩，哪哪儿都不对。

    就算她突然想开了，要找男宠，估摸着也会被拦住。

    爹娘早就对她放任自如，不过，若是她真敢如此，老祖宗、伯祖还有家主估计不能放过她。

    老祖宗虽说放荡不羁爱自由，可是骨子里还是有些老古董的，她找道侣没什么，女强男弱也没啥，可是她找五六七八个，老祖宗的心脏估摸着就受不了了。

    再次甩甩头，罢了罢了，她自己明白自己，她对古修时代的迷醉在于这儿随性和开放的风气，这才是她心中修士们应该有的样子。

    随心随念，浮生适意，任它风起云涌，血雨冰刀，苍生流年，我自坚守我自己的道，做我认为对的事，旁人如何，外界是何眼光，与我何干？

    古修时代的这些人，有些人些许飞升了，有些人些许淹没在了时间长河之中，可是那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曾鲜活过，不枉此生，不负此生。

    正如张掌柜，家中有自己的产业，甚至还有即将飞升的血亲长辈，不缺灵石，不缺修炼物资，更不缺地位。

    平日里出门，那是想有什么排场有什么排场。

    可他就愿意窝在药铺子里，数百年如一日的当他的掌柜的，兢兢业业。

    还有成波，原本就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在外面乱学一通，居然能结丹，然后看到了张掌柜，觉得他很像幼时带他长大的老乞丐，他便日日蹲守在那药馆，祈求张掌柜收他为徒。

    张掌柜对他亦合眼缘，于是两厢同意，一拍即合，便是师徒了。

    还有这落凤山的刘姥姥，一路上成波跟她念叨，刘姥姥痴迷时空之术，是因为她年幼之时家中之人被仇家追杀，至此天人永隔，她无力杀敌，等到她学成归来，敌人却早已作古。

    她不能接受这些，所以一门心思痴迷那时间之术，想要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不管是扭转悲剧还是手刃敌人，都是她的执念。

    都说她亦正亦邪，为了此术，什么都愿意尝试，道术，魔术，血术，咒术……不一而足，因此那时空宝镜诞生出器灵之时，听说都充满了戾气。

    天上降下血色神雷，落凤山方圆百里都充斥着血腥味，久久不熄。

    ……

    无论是连意听到的，还是看到了，都颠覆了连意以往的认知，让她神往的很，此时，连意是当真感激粟家，邀她来了这纂狻城，让她得了这来古修时代的机会。

    哪怕，她依然不能带回这古修时代的任何有形之物，让她当一个旁观者，笑看风云也是极大的喜悦和机缘了。

    更何况，她并不是全无所得，她有眼睛，有脑子，有耳朵，去看去听去想，还有藤仙连意的记忆，相互应和，所得之丰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小连，你怎么啦？”成波本来正跟连意分享着他见到落凤山之景时的赞叹之情，岂料一扭头，便看到连意突然愣神，而且周身陡然间似乎泛着光？让他晃了一下眼。

    连意一回神，摇摇头：“没什么啊，就是羡慕啊，我还未见过这样的道场。”

    她们宗门弟子，如东来星君他们，所谓道场还在宗门之中，要不就是如老祖宗那般，道场可以算是连家或者是万剑峰。

    可没有见过这门庭喧嚣，人来人往，有道有魔，不拘来客的道场？

    他们此时在山下，上山需要徒步而上，这是落凤山刘姥姥的规矩，也是对化神修士的尊重。

    张掌柜并不拘束着两小，他一人在前面走着，由着成波和连意走走停停。

    已经到了落凤山，距离熬那增寿汤还有月余，时间多的是，不急。

    成波一路和连意说话，连意眼睛都在周围一起上山之人身上打转。

    刘姥姥当真应了那句亦正亦邪，她这一路走来，见到这来客范围真是广泛。

    魔修便不说了，连意也是自从到了这古修时代才见到这些魔修，虽说看起来有的凶神恶煞，有的断胳膊断腿，不过她看了不少，倒也习惯了。

    可是，不止是魔修吧，还有那满身血煞之气，带着帷帽看不清脸的，还有飘呀飘呀，足不占地，看起来跟鬼没啥区别的……

    连意抬头望望天，日头正好，阿飘们这么早就出来了？

    兴许如这般的化神鬼修那根本是不惧这点日光的。

    却是突然，就看到前方张掌柜被人拦住了。

    连意看了一眼，是丹霞和丹雏。

    那二人恰好也往连意和成波看来。

    两人上前拱手一礼。

    丹霞是温柔性子，笑道：“早知道张道友要来，我等已经等候多时了，原以为你们是和悟新道友他们一道，却没想到是独自来的。”

    张掌柜笑着寒暄：“老夫许久不在外走动，趁此机会恰好游历一番，就不与那老和尚一道了，他那人怠懒的很。”

    “……张澄潜，你什么意思？亏我接到你的传信符，匆匆的来接你？”丹霞身后，悟新的大嗓门已经先到了。

    张掌柜满脸笑意，他就是知道悟新就在不远处才故意打趣。

    连意抬头，明境大师也在，还有丹雏。

    自往落凤山而来，那早就失了灵气的镜子碎片就在持续不断的发热。

    到见到这丹雏，这碎片似乎更加雀跃？！

    连意原本不以为意，这碎片不是她的法宝，她充其量是因为这碎片，因缘际会来到了古修时代。

    在连意看来，她之所以好好收着它，是因为，连意更把这镜子碎片当成媒介，想着若是她最终在那纂狻城关闭之际，她若是回不去的话，这镜子碎片或许能帮她。

    以连意谨慎聪慧的性子，这算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大不了，她就重新布一个阵，然后自己把自己的阵炸了，看能不能引动那碎片，把她带回去？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后来他见到明境大师，还有可能是程小凤前世的丹雏，结合自己的情况，她倒是真真好奇起来。

    那种心中不知名的隐隐预感，让她起了追查和探究之心。

    自那日偶然间看到丹雏抬眼，回来后她就把那碎片拿出来仔细看过了。

    附着神识，用心感知，似乎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平日里，它很是平静，似乎越往落凤山来，它越来越发热，好像再次从死寂中被激活了一般。

    连意也由着它。

    等到今日见到丹雏，似乎它产生了一丝……情绪？

    连意说不清，但是韶华刚刚醒灵未久，和她相连，韶华的一切她都是熟悉的。

    同为灵物，那碎片有些许的反应，连意还是能感知到细微差别的。

    她忍不住扬扬眉，今日这局，有点意思。

    成波和连意隔得很近，只觉得今日连意十分奇怪，似乎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连？”

    连意一扭头，看见大家都准备一起往山上走，她点点头：“咱们跟上吧。”

    连意神色不变的拉着成波，跟在张掌柜身后。

    不知有意无意，那丹雏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连意的目光正好对上丹雏。

    连意微微一笑，点头示意，那丹雏也淡淡一笑，倒是把那眼中的戾气化解了些许一般。

    连意默了默，丹雏对她的善意，连意觉得很莫名。

    实际上，那一日论道会上，她一直低着头，一看就是孤傲性子，丹霞是温柔性子，和人寒暄、说话、交际的也是丹霞。

    哪怕酒过三巡，相互介绍，连意都没见她抬一下头。

    连意初始不觉有什么，只觉得人各自性子不同。

    而且，她那时候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少说多看，唯恐说了什么暴露了自己。

    可是，后来听张掌柜言说，连意再回想那一日论道会上丹雏的反应，总觉得这丹雏对自己过分和善了。

    没来由的，就好像程小凤对她一般，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她当徒弟。

    这丹雏，那一日最后突然抬起脸来，就是对着她的，也是那么淡淡一笑。

    连意原本只当是巧合，可是如今觉得不是。

    听说刘姥姥一共七名徒弟，唯独关门弟子丹雏最得她心，因为最像她。

    刘姥姥是个亦正亦邪之人，听说那脾气也是难以言说，反正就是不可琢磨，高深莫测，喜怒不定的很。

    看那丹雏的眼睛，一脸戾气，压根不是个好相与的。

    没道理对一个陌生的，修为如今远远都不如她的人露出善意。

    明境大师是跟她一起把飞升通道炸没的人，那么丹雏是不是也是？

    只恨灏恒不在她身边，若不然还能询问一二。

    毕竟他似乎是当时的旁观者啊。

    若是猜测成立，程小凤就是丹雏，和她一起当了那九星连珠的阵门，可是，阵门也当了，飞升通道也炸了，早就毫无瓜葛。

    为什么转世以后，她们又相遇了？

    是缘分么？

    连意突然呵呵一笑，自那日她怀疑自己不经意间做了棋子以后，她初时生气，此后便是无尽的斗志。

    终究想让她当棋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让她看看，背后是什么在推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