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南京项目任务重

    孙远东每次加班都会提前和张艺雯打好招呼，并嘱咐她按时吃饭，如果时间晚就让她自己提前先睡，偶尔他会给她点好一些吃食，就怕她为了保持身材而不吃饭。

    今天他右眼跳了一整天，工作中想起她最近情绪变化的意外，困扰着她的事反而变成他的心结，让他变得没法专注，注意力一直都很漂浮。

    界面里的代码敲敲删删，一天过去他反反复复仅写了几百条，还是硬生生憋出来的成果。

    到茶水间倒水时，看到市场部同事基本都走光，而研发部依然灯火通明，他捶捶僵直的背部，认命般从橱柜里翻出一包咖啡泡上，这次南京券商的项目时间紧任务重，交代下来必须在十二月初前预先跑通一条业务线，否则这项目能不能成都是个问题。

    他感觉异常烦躁，将咖啡放在桌面，从兜里摸出烟盒，跑到楼道了点了一根，尼古丁麻痹着神经，将郁结化成烟雾吐出胸口。

    最近研发组全部精力都放在项目里，由于原本负责的项目经理临时有事回了老家，协调新项目负责半个月无果，目前项目还属于无人负责状态，一群研发每天拼命加班赶进度……听销售部领导说项目立项还没过，因为客户公司的采购委员会一直卡着单子，公司对这个项目十分重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做好。

    孙远东不太懂销售那些门门道道，他每天只管完成水单任务，本来想请几天假陪陪张艺雯，但今天开会领导发话，谁都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

    这假是没法请了……他捏着烟头凝神，楼道里没有多余的人，他静静看着灯影下的烟雾一层跟着一层，他微微吐气，那些烟雾随着风漂离分散，片刻就不见踪影。

    有人又推开楼道的门，他瞟了一眼，没想到是姚骏。

    姚骏是销售总监，业务能力出彩，连续三年在年会上获得公司荣誉优秀领队的奖章，这次南京项目就是他手上促成的业务，听说如果做好他又能再荣升一级。

    现在项目卡得不上不下，估计他也是愁得慌，这么半夜还没回家。

    孙远东从兜里掏出烟盒，给姚骏递了一根，姚骏伸手拒绝，"我不抽烟，谢谢。”

    "你这么晚怎么还在公司？”孙远东把烟盒塞回兜里，将手上只剩烟屁股的蒂丢在地上，又连踩好几脚，他已经抽完三根了，此刻口干舌燥的。

    姚骏看着他的动作，笑道，"我听说酒能解愁，看样子烟更能解愁啊……”

    "没事抽着解乏吧。”

    闷在楼道里的烟味卷在身上，孙远东朝衣服左右拍了拍去味，见姚骏顺势坐到楼道台阶，他也跟着一屁股坐那，不知不觉得又拿烟点上，想灭掉时，又感觉浪费，便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姚骏眼神沉着，突然问他要了一根烟。

    孙远东站起来从兜里把烟掏出来，笑道，"你不是不抽嘛。”

    "我闻闻是不是真能解乏……”接过烟后，姚骏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怎么会让人上瘾？”

    孙远东没听清他在唠什么话，直接拿出打火机给他招呼上，"闻着哪能过瘾，你试试味道。”

    烟点上了，楼道里闪着两枚忽明忽暗的火点。

    姚骏深深吸了一口，浓烈辛辣的味道像芥末那种刺激感，瞬间从口腔迅速占领鼻咽位置，顺着喉咙只往腹腔里灌下去，他感觉自己吞了好大一口劣质化工材料变异的味道，一时咳得难以自控。

    孙远东吓得赶紧拍起他的背，"你还真是……烟都没抽过啊？”

    姚骏回味着刚才那种感觉，又辛辣又猛烈，他拧着眉头看着香烟，感觉没法再多吸一口，于是学着刚才孙远东的样子，把烟丢在地上，又用脚踩了踩。

    孙远东皱着眉，吐槽道，"逊！”

    他和姚骏关系不错，公司传言姚骏是二当家沈晏堂的亲信，而沈晏堂和研发部老大的三当家沈庆绍一向不对付，曾经为业务的事情闹得要分家，沈晏堂还重新注册了一家子公司，想独立门户，这样就不必依靠被沈庆绍挟持的研发部。

    大当家甄辛合和沈晏堂是夫妻关系，和沈庆绍又是兄弟情深的联合创始人，于是甄辛合出面打圆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但直到现在，沈晏堂手下业务需要技术支持时，沈庆绍依然时常坐视不理，甚至在业务繁多时都不愿意多抽调人手，沈晏堂和他结梁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上头领导闹不合，底下的人也跟着难过。

    孙远东和销售部接触最多的就是姚骏，有时候被卡工单不能提供帮助时他也觉得很为难，但姚骏公私分明，私底下和他还是保持交好的态度。

    孙远东见他一脸惆怅，便问道，"这是被什么烦心事给堵在公司了？”

    姚骏揉揉眉心，显得一脸头大，"这次项目的事……就挺头大的。”

    虽然是还没立项，但现在整个研发团队都全身心投入在做这个事，听老大说还要加派b组的开发进来协作，到这个进度基本是十拿九稳的事，之前整个部门都还疯传领导把年会上的奖章都已经准备好了。

    孙远东拍拍他的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搞定客户，技术层面的事你不用操心，老大虽然有不痛快，但这项目关乎公司全体荣誉，势在必得，大家都会全力配合的。”

    姚骏听他长篇大论完，突然噗嗤一笑，晃着脑袋一直"哎呀哎呀”的低吟。

    孙远东心领神会，想到他在山东提到失恋的事，就八卦多嘴的说道，"你这不是因为项目吧？”

    姚骏在公司的形象一直是深有城府，除了业务部分的事物之外，他为人很寡谈，哪怕喝得再多酒，气氛被烘托到多热烈，他都是始终保持安静的旁观者姿态，从来不参与到众人的狂欢里。

    孙远东就喜欢他这种人的性格，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状态很装逼，可对他需要强逻辑的人来说，就觉得特别酷。

    一种骨子里的傲然，不屈从于现实，业不附和于世俗，能用这种性格在业务圈混得开，不得不算是一种奇迹。

    姚骏从他吐出的烟雾里看他，惨笑道，"我有点想离职了……”

    这话太突然了，孙远东差点被烟呛到，咳几声后干脆也把烟给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