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工作与生活的压力

    因为工程项目尾款拖欠过多，加之2018年时周兴祝将业务核心转移方向，导致扩招过多外包业务员，很多项目前期拼着底价做下来，可从最开预付30%首款、到30%的进度款之后，好些项目听停滞在尾款部分。

    有几个业务员为了能尽快提到单子甚至和客户打了不可能完成的包票，这导致许多项目在验收时被甲方百般刁难，尾款之事便遥遥无期。

    做成的项目利润插在扣除业务提成以及工程压10%的款项后寥寥无几，亏盈率占比失衡，这导致公司现金流出现严重空缺，加之前段时间碰上施工安全事故，脚手架的搭建没合理规范，导致作业员在3米高处跌落，摔折了右腿出现重度伤残问题，医疗加赔偿金最少六十万，这六十万刨去了整个项目的利润还不足够还的。

    当初在扩招外包时，陈言提出过反对，无奈周兴祝当时并没听进去，所以光在几个业务间周转不能收回的款项便已逾两三百万，陈言觉得她们的规模属于小而美企业，担负不起这么大额的负资产，周兴祝那会儿还让她放宽心，只要业务一直增长，不愁扯不平这个账面。

    可尾款迟迟收不回，同时被压缩的也有业务提成，在业务员看来，单子做成了还没钱不如不做，于是私下飞单的问题屡见不鲜，甚至手上有百万业务款未收回的业务员最后干脆直接换公司做单，周兴祝是傻眼了，但又无可奈何。

    这才导致她们现如今尴尬异常的局面，陈言也不想多提之前的决策失误问题。

    眼下既然决定卖房自救，只能赶快将手上的房子卖掉变现才是紧要的事。

    自打2017全国大肆严搞拆违建开始，一二线城市以外城市的房价形势并不乐观，很多非中心的位置价格呈现下滑势态。

    陈言的老家隶属三线城市，其实房子位置还算不错，2012年购入时花了60万买下，准备卖时的估价不到一百万，几个买家挑挑选选看过后，最后以98万的价格卖给一结婚置业的外地人，从卖掉房子到款项到账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陈言用首付款及凑来的钱预先做了事故赔偿。

    解决掉这事后，两夫妻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至于供应商的款项，能稍微拖个把月时间应该是足够能缓解过来。

    两人结婚十三年，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周学奇十岁，小女儿周学宁八岁，一个上三年级，一个上一年级，还好陈言妈退休得早，从大儿子出生后就一直协助她带孩子，周兴祝的父母都还在老家，也就少了应付婆媳的事。

    平日里都是陈言爸骑着电瓶车接送两个小孩上下学，碰到下雨天时就陈言自己开车接送，有时候加班很晚早上不得不早起去送孩子，回程路上困乏至极，又不好再直接回家睡个回笼觉，她干脆把车子停在路边准备憩息一会儿。

    都说男人喜欢下班后躲在车里放空，因为车门外是孩子家庭父母工作项目的各种生活压力，车门内时可以孤独也可以脆弱更可以释放所有消极情绪，这个时间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没有外界的一切干扰，安逸而清闲。

    陈言每天回家时也喜欢在停车库呆一些时间，安静轻松躺在靠椅上，有时候休息片刻，有时候冥想着人生，关于未来、关于现在、关于从前往事……她需要回家前卸掉身上的一切负能量与消极情绪。

    她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她要保持住最好的状态去面对生活。

    刚到家，陈言妈看到她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就念叨道，"你老爸给你做个支架不用，一回来就扔那，咋就不能多走两步路……”

    陈言暗自叹口气，虽说她生活里是没有婆媳问题，可她和老妈之间的生活态度也有所不同，陈言妈和她总有互相看不惯彼此某些行为的时候，以前刚开始的头几年，陈言会和她讲道理摆分析，后来发现老妈既定几十年的是思维并不是几句言语就能和她达成一个步调，她索性就放弃纠正。

    不管是亲人还是爱人，一旦抱着改变对方的姿态去相处，只会让双方都感觉被束缚的痛苦，于是陈言想开了，并不在习惯上去指正什么。

    陈言妈曾是中学老师，不管是实践还是理论知识，自有她一套的体系，陈言懒得去纠结不代表她会放弃自身的思维逻辑，所以只要陈言有她看不顺的，她还是要喋喋不休的念叨。

    "家里昨天还剩了好多菜，你怎么又买了？”

    看到陈言手上顺路去带的西蓝花和基围虾，陈言妈表情有些不开心。

    "总是怎么浪费钱怎么行呢？会赚也是要会节省的……大吃赢小赌，赚得再多要是不懂得算等于是没有赚……”

    陈言妈拿着袋子进了厨房，但一路仍然免不了喋喋不休。

    陈言揉着脑袋，感觉脑袋里沉着一颗闷雷，随时都有爆开的可能。

    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据理力争的表示大人能吃苦节衣缩食，可不能亏待孩子老人每天吃没营养的东西。

    周学奇坐在餐桌上写作业，看到陈言拧着眉头在沙发上晃脑袋，他朝厨房喊道，"阿嬷你别唠叨了，妈妈脑袋都要爆炸掉了啦……”

    闻言，陈言妈两手套着袋子冲出来，瞪着周学奇骂道，"什么爆炸掉啦，小孩乱讲什么嘛……”

    见陈言躺在沙发上快睡觉得样子，她转身回厨房边念叨，"你妈妈是工作太累了……小孩子不可以乱讲话……我就说小孩子天天ipad不要看那么多……什么话都讲得出来，小孩电脑手机就是要少看点，看多了对眼睛不好，对学习也没什么帮助……”

    在场三个人听着这段碎碎念全都一脸黑线，陈言不知道她妈是不是到了老年碎嘴期，可她自己都快变成暴躁的更年期了。

    见周学宁白了一眼周学奇，周学奇马上转过头看她，正准备说话时，陈言在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让他赶紧闭上嘴巴。

    周学宁人小鬼大的嗤笑她哥道，"纯属没事找事、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她语言词汇学得精，连抛出好几个成语，堵得周学奇哑口无言，嗫嚅嘴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出来，最后只能低声叨叨咕咕暗骂几句来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