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战后

    凯姆勒的头颅落在了地上，肆虐灰色山脉几十年的亡灵大巫师目光逐渐呆滞，他逐渐四散的瞳孔映照着远处高山峡谷之内的拉-梅森内尔修道院。

    那里，有着他一生都在追求的纳伽什之杖。

    但是一切已经结束了。

    他和他的古坟军团那漫长的历史，画上了句号。

    在凯姆勒身死的那一刻，整个亡灵军队开始了总崩溃，那些强大的荒坟守卫和骷髅勇士们，那些不死生物们，那些亡灵混沌神选勇士，它们原地自行崩溃，化作一堆骨渣。

    失去了凡世能量的供应，居尔的身体逐渐自行解体，它接着说道：“我的主人是……”

    “纳……”亡灵混沌四神冠军没有说完这些话，他就原地消散，失去了凯姆勒的亡灵魔法维持，居尔的身体变成了一缕灰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其实有些奇怪，因为除了居尔之外别的亡灵即使失去了魔力供给，最多就是自行瓦解，而居尔的消失居然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似乎有什么力量将居尔强行转移走了。

    修道院之外的原野之上只剩下了大片的尸体和一个个血坑。

    “胜利！”

    “胜利！”

    “胜利！”

    似乎在五分钟之后，人类军队才意识到了他们的胜利，弗朗索瓦第一个站在凯姆勒的尸体面前，公爵本人先是看着凯姆勒的头颅，弗朗索瓦满脸狰狞，他抓起亡灵大巫师的脑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

    凯姆勒死不瞑目的头颅摔在了血浆内，染满了污渍。

    紧接着，弗朗索瓦的铁靴用力地踏在了凯姆勒的脑袋上。

    用力地跺，狠狠地跺，一下接一下，直到这头颅血肉模糊。

    “凯姆勒！多年的仇！父亲的仇！我终于在今天报了！”

    “父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莱恩从未见过弗朗索瓦如此失态，温福特公爵那彻骨的恨意在众人面前表露，随即，公爵潸然泪下，老丈人使用手帕抹着眼泪，久久无法自已。

    弗朗索瓦的父亲坦克雷德一世正是在蒙特福特大桥之战中被凯姆勒所杀，并被复活成了亡灵，为了炫耀自己的胜利，凯姆勒将坦克雷德一世的脸皮从前公爵的脸上取了下来，缝在了他的法袍上。

    这对弗朗索瓦直至温福特公爵家族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自从弗朗索瓦继承了公爵爵位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报仇，二十几年前的第一次拉-梅森内尔修道院之战正是他复仇的杰作。

    但这还不够。

    这还没完！

    一直到今天，弗朗索瓦才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复仇，温福特公爵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快意，他拔出独角兽之剑，放声高呼：“胜利！诸君，让我们陶醉在这场大捷中，尽情地享受着荣耀吧！今日之胜将永载史册，吾等光荣也将永世传颂，就算到了世界之终焉！”

    “胜利！！！”

    拉-梅森内尔修道院保卫战最终以亡灵大巫师海因里希-凯姆勒的败亡而告终，曾经横行旧世界并给帝国与布列塔尼亚留下诸多伤痛的凯姆勒在这一仗中完全失败，代表着古坟军团的瓦解和毁灭，旧世界的秩序势力少了一个强敌，而灰色山脉的人类、矮人甚至木精灵通过联合作战保证了山脉的安宁，自此，布列塔尼亚南方完全摆脱了凯姆勒留下的阴影，终于取得了一个安定和平的发展环境。

    守军一起高呼万岁，所有人牢牢地团结在了一起，许多士兵喜极而泣，感到了无上的荣光，漫山遍野都是狂欢着胜利的景象。

    山呼海啸中，弗朗索瓦哈哈大笑，他先是朝莱恩点了点头，翁婿之间是自己人，不用多说什么，然后，弗朗索瓦主动朝伯莱昂公爵提奥多里克伸出了手：“提奥多里克阁下，你会前来支援，实在是令我感到意外，也感到了惊喜，非常感谢你的支援！”

    面容粗犷的提奥多里克耸肩，向弗朗索瓦表示自己的手臂受伤，没办法握手，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自得：“当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开始，我就知道这里需要我，王国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目前看来，结果不坏。”

    “是，结果不坏。”弗朗索瓦收回了手，大仇得报，老丈人的心情好极了。

    他和提奥多里克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差，不过大家终究是人类同胞，也是湖中仙女的骑士，对于统一对外还是有共识的。

    “呵呵呵~提奥多里克公爵阁下来的时机也非常地准确。”莱恩一身是伤，他笑眯眯地从旁边出现，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

    “我这是无奈之举，莱恩小子。”提奥多里克听出了莱恩的言外之意，他仗着年纪大，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我和我的手下只有两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了八十多个，我必须选好时机，否则就我这点人只是在给亡灵提供新的兵源。”

    “嗯……”对于这点，莱恩并未有太多意见，正如提奥多里克所说，就在战局的天平左右摇摆的时候，提奥多里克和他的两百骑士成功地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接着，这位公爵悍不畏死的冲锋带给了凯姆勒很大的麻烦，本来集中军队准备抵挡莱恩的凯姆勒不得不分心去和提奥多里克搏斗。

    别小看那总共才二三十秒的战斗，提奥多里克起到的效果和莱恩与居尔的决斗相同，被迫分心战斗的凯姆勒失去了最好的逃生机会和驱使亡灵军团掩护他撤退的时机，否则也许这位亡灵大巫师依然可以逃走。

    圣域的战斗就是这样，想要打败对方容易，想要弄死对方很难。

    想到这里，莱恩的脸色好了一些，无论提奥多里克他的私人品德如何，这次雪中送炭的支援依然对这场战争起到了决定性的帮助，这或许确实是提奥多里克的投机行为，但是作为主要受益者，弗朗索瓦和莱恩都必须承他这个人情，所以也该让这个老家伙得意一下。

    来到布列塔尼亚近十年了，莱恩开始懂得宫廷，懂官场了：“感谢你的支援，提奥多里克阁下。”

    “不用感谢我，如果你们真的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就帮助我出一笔抚恤金吧。”提奥多里克摇头，他回望着追随着自己的骑士们，那些伤痕累累却依然用忠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公爵的伯莱昂骑士从冲锋时的两百多人如今已经减员到八十多：“他们才是这个王国的脊梁！”

    “嗯！”弗朗索瓦对此没有异议，温福特公爵爽快地答应出这笔抚恤金。

    “嘿咻~嘿咻~”贝勒加率领着安格朗德氏族的矮人们到了，八峰山之王第一个赶到：“哎！你们这些布列塔尼亚人！怎么就完事了，不给矮人表现的机会！”

    “会有给你们表现的机会的，贝勒加国王。”莱恩龇牙咧嘴对贝勒加说道，湖中仙女的神选冠军在和居尔决斗中受创不轻，他一身浴血：“你和你的族人们让我们见识到了矮人的荣耀和坚韧，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我很荣幸。”

    “我也是。”弗朗索瓦也笑着说道。

    “嘿嘿嘿！我杀了一百五十九个！我都记着呢！”被戴了高帽子，享受到了众人的恭维，八峰山之王很是自得，贝勒加举着自己的安格朗德之锤：“矮人从不让朋友失望，告诉我，莱恩兄弟，你杀了多少个？”

    “我杀了多少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见你平安无事，我很高兴。”莱恩无意和贝勒加争辩：“我的朋友，贝勒加国王。”

    “我也是，莱恩兄弟。”听见莱恩的回答，贝勒加发了一会儿的愣，随后才语气奇怪地喃喃道：“好吧，我承认你的这句话更动听，你一定是在嘴巴上抹了我们安格朗德氏族的秘制烧烤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战后的战场上尽是大笑声，就连原本脸色严肃的木精灵领主阿拉洛斯也不禁莞尔。

    笑完之后，弗朗索瓦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走到了凯姆勒无头的尸首旁边，将他的储物戒指拔了下来，交给了湖神先知净化，随后，温福特公爵用手握住了插在凯姆勒胸口的黑箭：“这支箭矢是谁的？是谁射中了海因里希-凯姆勒！站出来！”

    “是我，我的公爵，这是我的黑箭。”夏隆森林巡防营长贝特朗有些惶恐地来到了众人的面前，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见到实力在圣域高阶，甚至由于心结已解隐隐有再进一步的弗朗索瓦直视着自己，贝特朗舔了一下嘴唇，赶紧跪下：“这是我的黑箭！大家可以作证！”

    “没错，这是贝特朗的黑箭，他曾经给我看过。”莱恩也出来作证。

    “嗯……使用亚龙心脏的肌腱制作，这是专门破魔的龙芯箭矢，难怪能刺穿凯姆勒的身体。”阿拉洛斯伸手将黑箭从凯姆勒的身上拔了出来，木精灵领主检查了一下，难得地说了一句好话：“这种箭矢人类居然能制造出来，虽然还是暴殄天物，不过总算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是……是！”贝特朗直面公爵，这位在莱恩领地颇有名声的“绿箭客”有些发抖，作为一个农奴出身的草莽盗贼，现在居然可以直接和公爵说话，这让他感到无上的荣光。

    许多农奴一辈子都没机会和男爵说话，现在居然能和公爵面对面交谈，这是何等地荣耀？

    “跪下。”弗朗索瓦脸色严肃。

    “啪！”几乎在听到公爵命令的下一刻，贝特朗立即跪了下去，弗朗索瓦拍了拍手，他的近侍端上来了一枚闪亮的独角兽勋章。

    “哗！”众人都意识到了即将发生什么，几乎所有正在围观着这一幕的农奴们瞬间双眼赤红，嫉妒、不甘、羡慕、渴望。

    闪亮的勋章！高贵的勋爵！几乎所有的农奴都吞了一口口水。

    “纯洁者莱德蒙德的后人决不食言，我记得我的承诺。”弗朗索瓦从近侍手里接过了白银做的盘子，递给了莱恩：“他是你的部下，莱恩，交给你了。”

    莱恩的掌旗官阿曼德接过银盘，莱恩则是利剑出鞘，燃烧着白金色火焰的复仇女神就这样直接压在了贝特朗的肩膀上。

    “我，格拉摩根伯爵、吉恩男爵、女士的神选冠军莱恩-马卡多，正式在此授予贝特朗温福特荣誉勋爵爵位！愿你用你的表现，你的荣誉，继续守护这个国度，为光明与荣耀的布列塔尼亚而战！”

    “是！”贝特朗身体颤抖，他双目含泪，朝着弗朗索瓦和莱恩跪了下去，叩首。

    左右肩各点一下，勋章别在胸口，授勋仪式完成。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贝特朗的激动，从农奴到盗贼，从军士到勋爵。

    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了农奴贝特朗、盗贼贝特朗、军士贝特朗。

    有的是温福特荣誉勋爵，贝特朗爵士！

    这个侠盗的故事，注定要成为又一个传奇！

    大战结束，当晚，整个大军把酒言欢，盛大的宴会上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就连一向儒雅从容的弗朗索瓦都喝了一个大醉，大家一起唱歌《女士保佑布列塔尼亚》和，骑士们大声地欢庆着胜利，整个修道院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喝到一半，莱恩独自一人从酒宴里面出来，冰冷的深秋之风吹过他的脸，让有些醉意的伯爵稍微醒了一点酒，他长叹一声，吐出了一股酒气：“呜哇~”

    热闹的拉-梅森内尔修道院到处都是欢乐和火光，莱恩将目光投向远方冰雪覆盖的灰色山脉，点了点头，然后他伸出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包袱：“这是？”

    “你很勇猛，莱恩阁下。”木精灵英雄阿拉洛斯脸色平静地从一边出现：“选你当贸易伙伴，埃斯莱对此感到贸易，对于这场胜利，埃斯莱感到了欣喜，这是我们埃斯莱加工和祝福过的鹿肉肉脯，代表着我们与你的友谊。”

    “谢谢，可惜我现在没有东西回赠你。”莱恩知道木精灵制作的鹿肉肉脯是多么珍贵，在布列塔尼亚，这种东西只有王室年度宴会可以见到。

    “这场胜利就是最好的回赠。”阿拉洛斯点头，他走到莱恩的身边：“在想什么？你好像有心事？”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庆祝得太早，马休巴德和他的穆席隆……算了，目前军力已经非常疲惫了，我们也伤亡惨重，人类不是矮人，这仗结束，马休巴德和他的亡灵至少要安静好几年。”莱恩皱着眉头：“胜利总是短暂。”

    “世界就是如此，但是在这一刻，我们依然可以欢庆胜利。”

    “不错！”

    两个人聊了几句，湖神女巫莫吉安娜出现了：“莱恩？”

    “嗯？”

    “过来，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