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霍克领会师

    艾米莉亚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理由来到前线的。

    如果从军队方面来说，艾米莉亚本来就不是军阀型的领主，帝国女爵看起来位高权重，但就算是在她势力最大的努尔，艾米莉亚也更多是充当努尔市议会的主持者和调停者，帝国女爵被认为在内政和外交上拥有非常优秀的才能，可是在军事上就乏善可陈了。

    击败了塔木可汗给艾米莉亚带来了巨大的威望，不过所有人，甚至就连矮人都清楚，军队是努尔军方和努尔的黑女士埃尔斯佩斯-冯-德拉肯指挥的，核心战斗力是骑士王莱恩提供的，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只是抱着自己的儿子小弗雷德里克站在城墙上激励军队士气而已。

    因此矮人给她军事能力2的评价很正常，艾米莉亚的军事能力仅限于跟着苏莉亚几年耳濡目染所学会的一些基本常识，中规中矩，并没有出彩的地方。

    所以当艾米莉亚在努尔收到莱恩的情书之后，帝国女爵是非常惊喜的，莱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写情书？

    这完全不像莱恩的作风啊！

    别说情书了，自己跟着莱恩跟了很多年了，从十几岁一直到二十几岁，莱恩这货不是整天在外面征战，就是回来处理内政还有找那两个女巫、他的女仆或者和苏莉亚姐姐在一起，如果不是自己临走之前下定决心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莱恩说不定从头到尾都不会碰自己。

    艾米莉亚喜滋滋地拆开了情书，读了几句之后就有点不满意地抿住了嘴巴。

    没味。

    什么是没味？

    简单点来说，不够热烈，不够富有感情，莱恩的情书写得有点太浅了，艾米莉亚想要更激烈，更大胆一点的。

    又读了一遍，艾米莉亚明白了。

    这哪里是情书！

    这分明就是公函！她的男人骑士王莱恩这是托名情书，实则怪罪帝国南方的军队进展太慢了！我们已经都到赫齐格了，只是因为兵力不足不敢冒进，我们为你们争取了那么多时间，怎么还拖拖拉拉慢吞吞？

    帝国女爵放下莱恩的情书，思考再三做了决定，那就是她要亲自来前线。

    帝国南方援军的组建和动员倒是没有花太多的功夫，真正的问题出在了两个地方，第一个是到底是谁统帅这支军队？是瑞克元帅海尔伯格还是努尔大元帅厄尔施泰因？

    这点布伦瑞克和努尔方面始终无法达成一致，自然进军速度就慢了。

    第二个问题是后勤问题，帝国南方的后勤已经被用来全力支持帝国北方的战争，那么接下来又要供给南方的这支大军就让帝国几大宫廷，尤其是几个重要的财税重地和超大型城市必须要掏出真金白银了，那么到底是谁来出，出多少，怎么分配，也是一个很复杂的政治问题，这个问题牵涉到整个帝国的政局和无数宫廷派系之内的斗争还有几大商会和工会之间的博弈，为大军置办军需，那可是一块惊人的超级大肥肉！

    很讨厌对不对？很繁琐对不对？很无聊对不对？

    但这就是政治。

    一切问题在艾米莉亚亲自来到前线之后迎刃而解了，帝国女爵宣布她将作为名义上的统帅，然后任命瑞克元帅柯特-海尔伯格为实际意义上的主帅。

    对于这个安排，瑞克领人没意见，努尔人也没意见。

    随后，艾米莉亚动用个人威望和影响力担保，直接从塔拉贝海姆的各大商会和贵族家族借了大量的物资优先供给军需，以往扯皮了半天还没搞定的后勤问题瞬间解决。

    女爵的手腕令所有人都佩服不已，大军顺利开拔。

    看着从船舱中漫步而出，雍容华贵气度逼人、言笑晏晏的帝国女爵，维罗妮卡顿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嘉兰女巫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两百多位努尔铁甲军全部装备着最精良的产自努尔军工厂和矮人工坊的装备武器，他们的辉煌历史和功绩还有战斗力无需再多说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为数五百多人的黑石守卫军团，这支卫队是帝国女爵的私人卫队，享受着很高的薪水同时也有极高的要求，黑石守卫军团从整个努尔的大剑士中招募，一般十个大剑士有八个会在各种考核中被淘汰，剩下才能够加入黑石守卫。

    单就这八百多人的军队，维罗妮卡就知道艾米莉亚有多么雄厚的本钱，她现在是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

    女议长张了张嘴巴，她想了半天甚至不知道应该是要叫熟悉的称呼艾米莉亚还是叫她的本名艾曼诺莉。

    “叫我艾米莉亚吧，维罗妮卡女士。”帝国女爵饶有兴趣地看着维罗妮卡有点纠结的样子，她心里得意，艾米莉亚抬起下巴：“莱恩也是这么叫我的。”

    “欢……欢迎，艾米莉亚阁下。”维罗妮卡挤出了一个笑容。

    艾米莉亚没有再向前，她只是原地站着，就站在码头上不动，嘉兰女议长的脸色逐渐尴尬了起来。

    新的碧池已经出现！

    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作为莱恩的代表，维罗妮卡只能上去朝着艾米莉亚施礼：“非常欢迎，帝国女爵阁下，您的支援对我们至关重要。”

    “不用谢，维罗妮卡女士，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艾米莉亚笑嘻嘻地坦然受了维罗妮卡的礼节，这才拉住了维罗妮卡的手，示意她们一起。

    维罗妮卡满脸愠色，她知道自己无可能和艾米莉亚争锋，只能服软。

    可恶啊！

    “看起来至少目前赫齐格还算是安全的。”瑞克元帅海尔伯格看了一下整座城市的情况，老帅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动作快些！”

    “手脚麻利些。”努尔大元帅厄尔施泰因也下了命令。

    “是！”

    出于对艾米莉亚的信任，维罗妮卡和老近卫军们稍微清点了一下物资和军饷，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就全部接收。

    而此时人类联军众人也全部赶到了赫齐格门口，骑士王莱恩、鲍里斯选帝侯和艾德布兰德选帝侯三个人外加上莫吉安娜和摄政劳恩都到了。

    “欢迎，非常欢迎，艾米莉亚。”莱恩伸出双臂，给了帝国女爵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亲自来了？”

    “不欢迎么？”艾米莉亚朝着莱恩微笑道：“是谁迫不及待地写了情书给我，希望我能够前来和你团聚的？”

    围观的众人一片哄笑之声，鲍里斯选帝侯更是调侃道：“兄啊，你们孩子都有两个了，还整这一出啊，不害臊，真是不害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都在笑，只有莫吉安娜的脸色非常难看。

    还有维罗妮卡的脸上尽是不爽和嫉妒的假笑。

    当初在马林堡还是她花钱把艾米莉亚买下来的呢！

    “唔……是，是我主动邀请你来的。”莱恩赔了一个笑脸，骑士王朝着艾米莉亚身后的海尔伯格等人点头，轻声问道：“来了多少军队？”

    “没多少，就三四千人。”艾米莉亚摇头：“我们这些人是最先赶来的，全都是最精锐的部队，瑞克禁卫、卡隆堡大剑团、布伦瑞克荣耀卫队，努尔铁甲军、黑石守卫和另外两个精锐团全都在这里了，剩下的军队会在两天之内陆续抵达。”

    “恨少。”莱恩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对奥斯特领情况如何完全不了解，军队能多一点是一点。”

    “大军的到来需要时间，亲爱的。”艾米莉亚示意站在她后面的一位老绅士上前：“这位是老克虏伯先生，你和他一定认识，当初在塔木可汗入侵时，正是他的克虏伯商会捐钱捐物，让我们度过了难关。”

    “能够再次见到你让我不胜荣幸，尊敬的骑士王陛下。”老绅士头戴着圆顶高帽，身穿着一套考究的黑金色礼服，他弯腰行礼：“我为您和诸位带来了来自南方的援助，为了对抗混沌，我们必须同心协力。”

    莱恩微微点头，眼前的这个老家伙是著名的努尔克虏伯商会会长，也是现在的努尔首富，根据估计他的财产估计有大几十万金马克，堪比舒尔茨了。

    而这家伙发家的机遇正是八年前的塔木可汗入侵，在当时努尔的危机之下，尽管有些被迫的意味，但老克虏伯是掏钱捐献最多同时也是最坚定抗混的商会会长，为了保住他的财产，他几乎掏出了整个克虏伯商会的家底。

    这一仗赢了，自然克虏伯商会就成了最大的赢家，努尔的贵族们支持他，艾曼诺莉女爵也欣赏他，再加上跟莱恩的多次接触，骑士贵族们要订购火炮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努尔的克虏伯商会订购著名的“克虏伯大炮”，根据苏莉亚统计，这些年骑士王国一共从克虏伯商会订购了648门各式火炮。

    莱恩突然觉得很有趣，眼前的这位老克虏伯先生靠的就是当时的政治投机和孤注一掷，才终于成为了努尔首富和旧世界最大的军火商。

    甚至到今天，他成为了这场战争后勤的总军需代理人。

    前文也说过，这个职业是个超级肥缺，莱恩可以这么说，帝国所有的大壕商，直到包括马林堡、布列塔尼亚、提利尔，甚至是高等精灵在旧世界的大商会，全都想要争取这个位置。

    倒不是说从中贪腐克扣、以次充好和收取“运输损耗”的问题，现在这种情况哪里有人敢搞太多事，一旦被发现扣个“里通混沌”的罪名就是全族火刑、财产全部没收的结局，没人会那么蠢。

    大家盯上的是置办军需，为大军采买枪炮、粮食、医药、被服等一切军需物资的丰厚利润，莫特金入侵打得如此之大，军需后勤自然规模巨大，其中的利润都是以万单位金币朝上算的，这不能不让大商人们心动，低买高卖、囤积居奇、辗转腾挪之间，黄金白银滚滚而来。

    然而，这等代理军需虽然是一等一的美差，但也有一个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商会必须要有非常强大的资金实力和受到官方足够的信任，因为在置办军需的过程中，帝国官方准备资金和眼前就要交付的货款往往容易出现“脱节”的情况，军需代理者必须时常替官方垫款，然后等待官方后续陆续结算物资和尾款，这个过程中要是出现资金链断裂的问题，美差随时有可能变成一场噩梦，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全员火刑。

    看着彬彬有礼的老克虏伯，莱恩忍不住心里想到果然想要老老实实赚钱，踏踏实实做事成为顶级大壕商是永远不可能的，无论是在哪里，想要成为首富，就必定会和政治扯上关系。

    就像布列塔尼亚现在的御三家三大商会，奥利弗商会和哈德良商会的背后是自己，另一个著名大商会阿纽格家族的背后则是劳恩和弗朗索瓦、博德里克三位公爵在全力支持，三方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处于动态的平衡中，共同为骑士贵族们服务。

    这才是商业的最高段位，交易天秤的两端，一端是黄金，一端是戒章，这种交易才能真正催生顶级的大壕商。

    然而跟政治扯上关系，就注定很难全身而退和得到善终。

    讲道理，克虏伯大炮的质量是真的顶好，莱恩心想回头这货要是犯了事自己是不是可以拉一把？

    众人朝着赫齐格城内走去，尽管白狼骑士、圣杯骑士和老近卫军们全都奉命赶到提前禁戒和驱散了人群，但艾米莉亚依然看出了赫齐格如今的混乱和虚弱，帝国女爵轻声说道：“怎么这么多难民？你们也不管管？”

    “怎么管？这是霍克领的内政。”莱恩摇了摇头：“你知道的，艾米莉亚，一旦涉及到后勤军需和物资分配这些、官僚、教会、宫廷、军队和商会全部一拥而上，互相掣肘扯皮争利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多头多层重复管理，谁都觉得自己有权利从这个大蛋糕上切一块，最后往往要闹到选帝侯本人出来解决。”

    “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么？”艾米莉亚忍不住笑了：“我没问这个，莱恩。”

    “放在赈济灾民身上也一样啊。”莱恩也笑道：“赈济灾民这件事是典型的没有什么利益可言而且还很容易背锅的，所以大家都避之不及，官僚说赈济的事情应该找教会，教会说必须要等宫廷拨款，选侯宫廷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军队供应，因此应该找商人借贷，商人们同意拨出一点粮食赈济但又要求官僚们背书，官僚们拒绝背书又让商人去找教会……”

    “文件落实文件，会议落实会议？”艾米莉亚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嗯哼~”

    帝国南方的先锋军队随之入城，赫齐格尽管已经有些拥挤，但城市郊区周边还是有不少地方已经腾出来给他们居住。

    晚上，霍克领选帝侯艾德布兰德又准备了一大场盛大的鹿肉宴会。

    然而，在艾米莉亚才刚刚抵达赫齐格的第二天，帝国南方的大部分军队还在缓慢地分批抵达前线之时，赫齐格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指名道姓要找骑士王莱恩-马卡多！！

    两个人见面说了几句话之后，正在赫齐格驻扎的大军立即得到了莱恩和艾米莉亚的联合命令。

    全军立即准备出发，限一个小时之后全速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