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如人饮水（上）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或许在外人看来，她待自己很好，好到为了他，她愿意放弃整个世界，背负所有地恶名。可是，只有他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了所谓的目的，可以牺牲很多人的利益。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一点无可厚非，这一点不用详细说明，不用……反正怎么说呢。这种事大概就是和人饮水一样，冷暖自知。

    不是不喜欢在这个位置上，更不是不想实现梦想。会这样惆怅，只是想着，没必要，无所谓，不至于。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很愿意做一个普通的将军，去做些喜欢的事。开疆拓土，扬名立万，只要能够不辜负本心，其余的啥，并不怎么重要。

    还在书院时，他在那层楼中看了很多书。记得在看三国志，当读到写描写魏武帝的文段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向往。

    人家真的是实诚，竟然可以把那样的大实话，那般肆无忌惮的讲出来。什么最初的时候只是想做个征西大将军，后来等权力大了一点后，就想做个齐桓公、晋文公。我可以舍弃那些虚无的头衔，但是想让我放弃手上的兵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人嘛，其实就应该如此，想那么多，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想了，想那么多也是没用。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应该好好考虑之后的事。

    回去已经不可能，不向前看，又能如何！

    杨坚用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鼻子，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皇后你来，是想与朕说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臣妾先走了，陛下继续忙。”

    说完这句话，孤独伽罗直接就走了。

    这就走了吗？

    是的，这就走了。来的莫名其妙，走的同样莫名其妙。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杨坚无奈的苦笑了几声。

    我们哪，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好好说几句话，非要搞成这样。

    “陛下，您还有什么事要说吗？要是没有的话，那臣也就先告退了。”

    不知道为何，高炯在看到独孤伽罗离开后，也准备溜了。

    “怎么，你也想走吗？”

    杨坚收回目光，冷冷地看了高炯一眼。

    “陛下，您要是没什么事，臣待在这里，那也没多大的用处。再说了，臣手底下那还是有另外的事要做，要是因为……您说那样也不太好，是不。”

    高炯说说这话的时候，说的很小心。该说的也说了，但没有说的很明确。大家都是聪明人，说的太清晰，也没必要。

    “也是，如今的你已经是丞相了，忙点那也是应该的。想一想曾经的朕，也就能理解你几分了。不过话说回来，昭玄，你……算了，不说了。你要是想回去的话，那就回去吧。”

    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既然别人想要离开，你就算再怎么做，那也不可能改变那人的想法。与其让别人不悦，还不如放弃执着。

    “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臣是怎样的一个人。陛下您是了解的，臣绝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昭玄，你这是干什么？你咋了，怎么就留汗了。朕记得，刚才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这样我太难受了。”杨坚这个时候拍了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一下。“哦，对了，真的是，哎呀，你看朕这脑子。刚才，朕说那话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放心好了。”

    在这一刻，杨坚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人哪，还真的是会随着身份的改变而改变。

    自己压根就没往那边想，可是人家就是要多想，就是要往那边靠，你能怎么办，难道要无数次的告诉对方，你不用如此，你想的太多了。

    陈词滥调说了一堆，说话的人那都会觉得厌烦。

    “朕刚才那样讲，并不是说你有积累权威，有篡权夺位的心思。怎么说呢，朕刚才那样说，不过就是简单感慨一下。朕曾经当过丞相，也能理解你的难处。所以，你回去吧。”

    对于杨坚得解释，高炯并不以为意。虽说杨坚说他的话并没有那些意思，但他却不能天真的认为杨坚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天威难测，帝心莫知。有时候，就算人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自己也要做完全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臣就先告退了。”

    既然别人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么就不要再自作多情，赖在那里不走。这个世界很残酷，天真不代表无邪！

    出了宫门以后，高炯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以前的时候，他并不喜欢马车。过往的时候，他都是骑马的。骑马快啊，可以节约时间，可以让身心得到放松，可以……但后来，慢慢的他就不喜欢骑马了。

    快和慢是相对的，太快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从皇宫到他的府邸，距离算不上远，也不算上近，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最近又到了一年的秋天。秋风萧瑟，整个时间慢慢变成了金黄色。

    很多人说，金色是收获的颜色，好像还真的是。这一年多来，他们这些追随杨坚的人，差不多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回报。

    别人都不说，只说他高炯。在杨坚建立新朝后，他就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担任帝国的宰相。

    对于这一任命，周围的人并没有什么想法。

    这很正常了，他在杨坚还是丞相的时候，就已经是相府司马，总览一切大事。现在杨坚做了皇帝，他不做宰相，又能做什么。

    再说了，他除了表面上的这些事，私底下又做了那么多工作。就算他不主动提要求，杨坚那也会想办法，让他有切实的获得感的。

    谁都不是……，都有私心。如果长时间得不到回报，那么谁也不可能永葆初心。

    大家觉得他应该做宰相，杨坚也那样觉得，可是他并不觉得。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做了很多，但那不过是虚的。文臣嘛，说到底是嘴上的功夫，并没有多少真功夫。今天可以拥有，明天就可能失去，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