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终局

    

    “大将军，末将是一介罪人，承蒙将军不弃，才有今日。”

    “何出此言？”

    是啊，何出此言！

    窦荣定问的，你这答的，完全就不沾边，完全就没……是吧，怎么回事，说话能不能好好好话。就算想要高深一点，但也不是这样弄的。

    “大将军，末将这说的都是真心话。当年蜀郡之事，末将今时想来，犹觉愧疚在心。不说给圣朝造成什么损失，只说这些年因我所做所受到的牵连的人，我这心中就已经是万般痛心。长久以来，每每入夜，长时间不得安眠，想来因在于此。”

    嘛呢，这事想干嘛啊！怎么突然间就说了这么些个话，会不会是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他有了这么些个不应有的想法。

    不对啊，自己刚才说的没问题啊。不赖我的，这怎么看都和我没关系。

    “史万岁，你究竟想干什么？”

    既然想不到为什么，那还是直接去问比较合适了。

    也是，想不到那就是想不到。遇到这么个情况，还不如赶紧去问。不问不知。不知不问，啥人么。

    史万岁大声说道：“大将军，末将不想做什么，末将只是想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有些话是怎么说的，有理不在声高。

    你说你就算真的很有理，但也不能这样啊。

    声音大，了不起啊，真是的。你这样，只会让别人生厌，觉得你是一个傻瓜，晓得不。

    不晓得，要是晓得，也就不会这样了。

    虽然史万岁的声音很大，到窦荣定并不以为意。

    是的么，理不在声高，这个道理他也是明白的。史万岁的这种行为，在他看来也就是小孩苦恼，何须在乎。

    他是什么人，要是连这样的小事都在意，那岂不是要累死。

    差不多，差不多了。也就是这个样子，不然还能如何。

    因此，窦荣定淡淡的来了一句，“你说这些作甚？”

    窦荣定会这样，这仿佛就在史万岁的意料之中。

    他们两个人再怎么说都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彼此是个什么情况，不说一清二楚，但总归是能知道一些的。

    你说的，我虽然未必全知，但也能猜到一二。既然能猜到，那又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末将只是想告诉将军，今日的史万岁已经与过去的史万岁不一样了，大将军不能再用以前的老眼光去看待了。”

    窦荣定继续问道：“又如何？”

    又如何，这事啥意思么。自己说了这么多，难道还没有说清就吗？

    窦荣定这样的想法在史万岁这看，那显得很无耻。

    是滴么，你看啊，我把话这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说你还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好像是的哎，这道理怎么看都是这么个道理。

    能说的，要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要是还不能，那就有些过分了。

    或许真的是这样，毕竟这么想的只有史万岁而已。对于窦荣定来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讲完，还没说清楚。你说你的话都还没说完，我凭什么……是不。做事，那不是这样的。不说清楚，有些事，那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窦荣定应该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也不会那样。

    史万岁想了半天，终于说道：“大将军，末将不想怎样，末将只想好好的完成心中所想之事。”

    虽说史万岁想的很为难，但窦荣定答得就很轻松了。

    只见他说道：“既是如此，那你说这些有何用？”

    困难是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话，只需要考虑自己个就行了。

    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谁的事谁上心，这是世间最大的道理。

    “大将军，等这边的战事结束后，我希望到南边去？”

    “你想好了吗？”

    终于，窦荣定终于没有了之前的懒散样。

    睁开了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闭上的眼睛，突然间就睁开了。

    看这个样子，史万岁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不然特也不会这样。

    史万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好了。”

    “南边不好弄啊，尤其是你的身份。现在朝野内外对于南下还有很多分歧，你应该清楚你能去的几率很小。”

    “这我都知道，所以我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好好表现的。”

    “臣，既然你有此心，那么就好好做。”

    “如此，多谢大将军。”

    “你不用这般客气，我用你，那也是为国荐才。你这样，反倒有些让我不知所措了。”

    “不管大将军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末将会感激的人永远只有陛下和你。”

    “既然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有些话我也就不得不说了。感激陛下那是应该的，毕竟你的命运掌握在陛下的手中。我的话，还是算了。我不过是镇守边关的一位将军，说白了，与你也是一样的一样。你来我这里，说到底那也是陛下的旨意。要没有陛下许可，我也不会让一个有罪之人在账下握有兵权。毕竟古往今来，有多少逆臣贼子是因为手中有兵，才图谋不轨的。当初，陛下让我用你时，我这心中还十分坦荡，但陛下告诉我，你虽然犯了错，但那并不是你的本心，你是一个将才，将来帝国的建立，需要你。是的，在陛下这么讲了后，我才慢慢把兵权放到你手里。可就算如此，我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这你应该也能感受到。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要相信这一点。”

    这话是真多，就算想要说明什么，那也可以简单的说一下。说这么多干啥，那么浪费时间。

    最开始，史万岁的确是这样想的，但听到最后，他也就明白了窦荣定说这些话的意思。

    高高在上的陛下有没有这个意思，还真不好说。但有些话，其实就算不说，也能明白。

    窦荣定讲这么多，就一个意思，那就是要对陛下忠诚，要感激陛下。

    你能有这样一个机会，那是陛下不计前嫌赐予你的，不管你以后怎样，都要永远记得这一点。

    史万岁记住了吗？

    记住了，他是真的记住了。

    “诺。”

    没有多余的话，有且只有这么一个字。

    “如此甚好。”

    “那将军，我去了。”

    说着，史万岁走出了帐篷。

    西风冽，战鼓擂，多少将士黄沙埋。

    情难却，意难忘，杯酒笑问人间事。

    事岁，隋军大破突厥，中国内外无不欢腾。

    ……

    如此结局，可算是好的，不知道，也不清楚。

    “陛下，这草原人是真的不靠谱。咱们明明已经都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到最后却是一个这样的结局。”

    “你看你这话说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说起来，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啊，不过是希望火中取栗，希望北边的隋国乱起来。今日，会是这样的结局，其实也无甚关系。本来就没抱有希望，最后这样也没啥。”

    “可是，陛下……”

    “你要说的我都明白。先帝，太太祖爷没有完成的事，在朕的手中怎么说那都是要完成的。就算不想北上一统天下，至少也应该守住这最后的安居之所。过去的那么多年，那么多人，你说他们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那是不现实的。可是他们之所以没完成，说到底是时也命也。说起来，咱们的命也不好。立国的时候，就丢掉了淮北，丢掉了川蜀，现在的我们，实力真的是太弱了。太弱了，你晓得吗？朕，朕心里其实特别清楚。这样的陈国是没办法抵挡得住隋军的。所以，虽然朕心中对你们做的那些不屑一顾，或者说不以为然，但还是让你们去做了。说到底，朕心中还是有一份希望，还是希望……可是到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陛下，这都是臣的错，是臣的错。是臣没有把整件事想明白，是臣辜负了陛下。”

    说到这里，跪着的那个人泣不成声。

    为什么要哭，怎么就哭了起来。

    不好讲，这还真的是不好讲。

    哭，可能是真觉得自己错，觉得自己办错了事，做错了事。

    “好了，你还是先起来吧。”说着陈国的那位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不远处的小太监过去把那人扶了起来。“该说的朕刚才都已经说过了，你说你再这样，是想把朕放到什么地方去。是在衬托你们这些人为国为民，衬托朕不管世事，不知人情世故吗？”

    “陛下，微臣岂敢。”

    本来已经站起来了，这又跪了下去，这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是什么时候跪下去的，这个朕并不想知道。但朕要告诉你，朕不喜欢别人跪，尤其不喜欢你跪。理由嘛，你心里很清楚，朕也就不多说了。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这件事才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必太过介怀。”

    “臣知道了，臣一定会尽心竭力做好后面的事。”

    “这才好，这才像你。”

    说完这句话，那位陈国的陛下就离开了那里。

    看着这位聪明的陛下，一点点离开，留在原地的那个人慢慢站起身来，目光落到在了天空中。

    “这天下，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没来由的一问，无从寻找的答案。

    ……

    “大人，这一次，我们怎么就失败了呢。”

    “好了，你也不用这样。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我们还是到下一个地方去，你说你在这里悲悲戚戚的，那也没什么用。你说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我们以后要怎么做。”

    “大人，这……我们真的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还走下去吗？”说着，那位大人用手重重的拍了这人一下。“不走下去，你还想干嘛。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无论如何都应该继续走下去。回头路是没有了，你明白吗？”

    “哦。”

    真的没有了吗？

    不知道，是真的有些不知道。

    或许，应该可以退出吧。毕竟到目前为止，自己也就是做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并没有……

    太天真了，这件事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要是真的因为什么都没有做就能顺顺利利离开，那未免也有点太简单了。

    简单不简单，说到底还真的很简单。

    “好了，你赶紧的吧。好好的去收拾东西，我们真的应该离开了。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们了，我们真的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我知道了，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失败了又怎样，成功了又如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就不后悔，不……这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这才是真相。

    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千万不要太过……太过用心。

    ……

    高大人，这一次我们又赢了，我真的好高兴。当年，我刚到您那里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想过我们会赢。可是伴随着……我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未来的路，难走也不难走，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回事。以后，我会继续按照您说的，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信后面还有很多内容，上面写了关于这一次事件的很多方面。

    看着信上的内容，高炯不由自主的就摸着自己那慢慢已经变长的胡须。

    “不错，不错，这真的很不错啊！”

    最后，高炯半是感慨，半是……得这么说着。

    这夜空中啊，有那么多亮闪闪的星星。不知道，不知道下一刻哪一颗会掉下。不过不管掉下来的是哪一颗，其实都没所谓。

    天上的星星说白了那就和地上的人一样，忍有生死离别，星星又何尝不是。

    人总是说，人在死后会变成星星。

    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当一颗星星掉落的时候，是不是就意味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地上的人有一定量，天上的星星又何尝不是。

    万物皆有定数，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出现变化。

    “或许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最好的吧。”

    高炯轻轻把推开的窗户关上，然后吹灭了那盏灯。

    结束了，目前来看，算是结束了。

    未来，应该还有很多事吧。自己会不会善终，这个应该没有谁能说的准吧。

    应该吧，也许吧，大概吧。

    （本卷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