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浮萍下

    黑马跳腾了半天，也无法将布日固德甩下，跳腾了半天，出了一身大汗，最后不再嘶叫跳腾，任由布日固德指使向东跑向西跑，布日固德还在马背上做一些马术动作。

    大伙儿欢声雷动。

    最后，布日固德将黑马拉来王威身前，说道：“大人请上马！”

    王威犹豫了一下，翻身上马，然后让其小跑了一圈，愈跑愈快，跑了小半个时辰，这速度和马力，远胜于他以前的战马，他策骑归来，对罗布桑说道：“赏半头羊。”

    罗布桑大有面子，连声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赏！”

    布日固德道：“阿巴嘎草场中温带干旱、半干旱性气候，多大风和寒潮，冷暖多变。夏季多风少雨，冬季严寒漫长，由于受地区气候、阿巴嘎黑马具有耐粗饲、易牧、抗严寒、抓膘快、抗病力强、恋膘性和合群性好等特点，素以体格大、通体乌黑、身形悍威、产奶量高、抗逆性强而著称，大人这马今日疲劳过度，如果能有鸡蛋加酒等精饲料喂养，保证明儿精神饱满。”

    王威对罗布桑道：“你的头儿是谁？”

    罗布桑道：“是锦衣卫的李捷李大人。”

    王威道：“原来是李二愣子，告诉他，这人调来给我养马了，算我欠他一个人情，改天请他喝酒。”

    罗布桑忙推了布日固德一下，大声道：“谢大人赏识！”

    由一战俘囚犯成为马伕，何异一步登天，就这样布日固德成为了王威的马伕。

    成为马伕的好处，是可以马上离开牢房，住入骑兵的军营之中，可以吃得饱，穿得暖，住的地方也暖和。

    骑兵中有专门的养马人，负责给马上料、溜马、洗涮、换铁蹄、看病等等。骑兵是一支庞大的队伍，后勤补给要求也高，优质的战马，是要**料的。

    战马具有速度快，力量大的特点，只有在它吃饱了、吃好了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其特点，为人所用，要想饲养好一匹战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草料中以苜蓿草为最佳，战马喜欢吃的农作物有麦子，豆子，稻米。古代经常用黄豆，绿豆，黑豆，豌豆，大麦，小麦，糯米来制作战马的精料，一般人还真是养不起。

    布日固德是养马好手，来到了王威的部队，负责养马，他们十个人一个小队中，原来是有两个马伕，病死了一个，正好让布日固德补上。

    其实一个优秀的骑兵，也是一个优秀的养马人，战马就是第二生命，优秀的骑兵往往是与战马同吃同住，亲自洗涮喂养战马的。

    王威他们没有同吃同住，但是洗涮和喂养却是亲自动手，布日固德是和别的马伕一样，住在马概里，他们十几个马佚住在一起，这里的人，有单独的被铺，房间里有炉子，随时可以烧水烧茶，吃饭则是去饭堂吃，明军饭堂是军官一体，他们这一团中最大的团正韩刚也是在饭堂里吃饭，饭堂里的羊内、牛肉、马肉、米饭、馒头管够，任你吃。

    布日固德惊得呆了，首领酋长般也就这般吃法，草原是不缺肉食，但资源缺乏，连盐都要向商队换，如果没有点底子的人，是不敢吃饱的，因为要省出来换盐、铁锅、布匹这些东西，就是为大汗当兵的，也没有敞开吃之理，每人分定数量，吃得饱不饱是你的事。

    布日固德什么肉都曾吃够过，就是这米饭、馒头从来没有吃饱过，草原上不产米粮小麦，他们都是用牛羊和商队换的，当珍贵的菜吃。

    布日固德吃得眼泪直流，如果敖登其其格和儿子能在这里吃，这该多好？

    团正韩刚和王威挺熟的，他还打趣：“终于把黑马驯服啦，本官还担心你会哭呢？”

    王威边啃馒头也道：“知道你也想打黑马的注意，不好意思了，咱驯服啦！明儿你就见到咱骑黑马出操了。”

    布日固德是真正的养马好手，养马和治病都有一手，本来他一个新人，又是蒙古战俘，很受大伙儿看不起和排挤，很多人想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怎么做人。

    谁知第二天一早，他早早起床，手脚麻利的将马厩打扫干净，铲好马粪，给马喂水上料，还找来了草药，给几匹生病的马治病，他一下子赢得大家的好感，不用挨打就知道做人最好不过，他一下了站稳了脚跟。

    负责管理马厩的头儿叫张山，他给了布日固德一个带链子的小铁牌，让他带着，说道：“上面有你的履属和番号，姓名，可不要弄丢了。”

    王威是一个优秀的骑兵军官，他深知马对于骑兵的重要性，不啻于第二生命，他亲自为黑马洗涮，喂精料，上好的黑豆伴以鸡蛋，黑马对王威大生好感，它是用舌头舐王威的手背了。

    布日固德道：“大汗家的御马，也就这般喂法。”

    王威道：“只有大战前，战马才会喂鸡蛋和老酒，平时想喂，自己去买，它跑起来，其快如风，叫黑风怎么样？”

    布日固德道：“大人说好，肯定是好的。”

    王威道：“那里人？”

    布日固德道：“呼拉巴特鄂托克人！”他看见王威不明白，说道：“察哈尔人！”

    王威道：“我叫王威，北直隶霸州人，家里次子，没有什么出路，便来参军了，你叫什么，有什么愿望？”

    布日固德道：“我叫布日固德，只想回家，回到敖登其其格和儿子身边。”

    王威想了想，说道：“仗打完了，你就可以回家。”

    布日固德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奢望，人没有希望，这就垮掉了，他说道：“就不知仗什么时候打完？”

    王威没有说话，他喂饱了马，装上鞍具，然后溜马去了。

    仗什么时候打完，布日固德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大仗即将发生，他是俘虏马伕，他不敢乱走，但是他们所在的马厩，发下了大量的鸡蛋、老酒等精料，还有放在马脖子上的精料袋，骑兵们给马披甲，磨刀霍霍，他们在磨自己的马刀了。

    这一日，北城杀声震天，呐喊声、战马嘶叫声，箭羽破空声，全城可闻，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巨响，大炮轰呜声不断，然后是铁蹄裂地，杀声震天，傍晚时分，全城欢声雷动，布日固德等冲出马厩，只见明军大胜而归，他们号称大败卫特拉部，阵斩六万五、俘虏三万，他们命令早前战俘去收斩人头，清理战场，收押战俘。

    而他的恩主王威，率先冲入忽喇忽刺大阵，斩了两名万户长，夺下忽喇忽刺帅旗，令蒙古军全军大溃，总司令米礼义大喜，当场任命他为连正，这是官升三级，相当于副千户了。

    十万大军一战而灭，布日固德完全震撼到了，当年成吉思汗横扫亚欧大陆的无敌铁骑，也就这样。

    布日固德也是一个优秀战士，他骑射双绝，武艺出众，但是他为人平和，只喜放牧养马，不喜打仗，但是现在明军的武器，百步外破甲，射速极快，这个优势完全抵消了他们的骑射优势。

    如此赫赫军威，令城南十八万大军闻风而退。

    明军大宴三军，全城狂欢，明军不知那里弄来了这么多酒水美食，敞开了吃，连他们这些马伕们也有奖励，每人奖励了一个银锭，布日固德知道这是好东西，可以买不少的盐了，拿着这银锭，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入卫王城，没有军响，只管吃住，武器马匹自备，他从来没有拿过这东西。

    这时张山告诉他：“你要攒起来，就可以存到大明皇家银行那里，他们会给你一个凭证和密码，以后可以在多个地方取，如果你要快活，就可以拿着他去买酒，那边还有窑子，嘿嘿！这硬家伙留在身边，不是丢了，就是被人偷了！”

    存在银行，多个地方可以取，布日固德有点不信，他在喂马时看时王威在用鸡蛋、黑豆喂马，还有一碗酒，王威昨晚喝得很晚，他可是受到大帅亲自表扬，直接擢升的人，许多人向他敬酒，但他还是一早就起来，他说道：“黑风端的是一匹好马，助我建功立业。”

    布日固德问起了存银之事。

    王威道：“张山没有骗你，存在大明银行很安全，我的钱也是存在这里，等以后退伍之后回家买地建房子娶媳妇儿。”

    布日固德决定把钱存了起来。

    他们喂完马之后，拉马出去溜溜，王威看见布日固德自己一个人拉了十四匹马出来，将马儿控制得井井有条，没有乱跑，他点了点头。

    布日固德道：“大人不怕小的骑马跑了，小的可是骑马好手。”

    王威道：“你能跑到那里去？这里三十里内是咱们的地盘，外面大军云集，蒙古人四处征粮，许多人都被抢走了牛羊，注定活不过这冬天，他们还想来投咱们呢？但是都被拒绝了，咱们也没有这么多粮食养闲人呀！”

    布日固德又忧虑了起来，他不在家，敖登其其格她们怎么办？这家里的马匹牛羊还保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