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69 最后的化身（五）

    

    “哎哟！我的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烟斗总算是抱着贡品爬完了那最后一级台阶

    到了金色宫殿的正门，小烟斗气喘吁吁的缓了好半天才算是缓过劲来。再抬头看时，感觉眼前的宫殿好像变得大了不少。

    是错觉吗？小烟斗把心一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得尽快完成供奉仪式才好。紧了紧怀里那陶制的坛子，确认封口没有开裂的情况后，小烟斗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 向大殿走去。

    结果还没走两步，突然间狂风大作，吹的小烟斗一个后仰险些摔倒。

    惊魂未定的小烟斗抬头一看，头顶那巨大阴影缓缓降落。落到他面前时赫然是一头全身覆满古旧铠甲的巨龙！

    小烟斗惊了个呆，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巨龙落地后并没有脑残一样冲着小烟斗先“嗷”一嗓门，顺便喷小烟斗一头一脸口水唾沫。

    相反，它落地的动作非常优雅，洁白的翅膀搭配优雅的身段，一看就是既有教养，又漂亮的女神龙。

    而且小烟斗冷静下来后定睛一看，这头空的脑袋很古怪，既不像龙，也不像鸟，倒有点像人！这就有点吓人了！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那眸子看着小烟斗的时候，分明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在打量新奇的事物。小烟斗越看越觉得奇怪，便是试探着问了一句：“请问，您是这看门的大爷吗？”

    说完小烟斗还故作镇定的站直了身体，当然他心里却慌的不行。尤其是自己问的这句话？看门的大爷？？这算是什么套路？

    没想到这条女神龙盯着小烟斗看了一会后就扭头看向一边了，好像对小烟斗失去了兴趣。小烟斗咧咧嘴，有些搞不懂状况了。

    这条龙怎么看都和这里的画风格格不入。就在小烟斗纳闷的时候，女神龙又转过头，而且开口吐人言用极为温柔的女性嗓音问道：“所以，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小烟斗听到这声音身体就酥了一大半，他没想到这女神龙不但长得好看，身材棒，说起话来还这么好听。

    好吧，管它科学不科学，科幻不科幻的，反正只要有漂亮女的，哪怕是条龙呢，哥也认了！

    抱有这种想法的小烟斗此刻早已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甚至连他当初跟着阿雅这群人的目的也全忘光了。

    怀里的祭品还抱得结结实实的，小烟斗就把小身旁一挺，骄傲的说道：“那可不咋滴，他们都说看见树了，就我运气不好，看到小房子了，然后我就下来了呗。”

    一激动，骨子里那点乡音都冒出来的小烟斗这番话惹得女神龙咯咯直笑。

    要说以前吧，小烟斗读到类似这种古里古怪的桥段肯定早就嗤之以鼻了，可今天轮到他自己在这“掩体世界”遇到了白富美女神龙的时候，他却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不能是假的。

    “你真有意思。”女神龙这句话算是高度评价了。

    起码小烟斗自认为是高度评价，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后问道：“那……这里也就你一头龙咯？”

    女神龙轻轻“嗯”了一声，那带着鼻音的腔调实在软糯的很，差点没办小烟斗给“嗯”过去。好不容易才管理好表情的小烟斗收束心神又问道：“那你是来阻止我的？还是来指引我的？”

    女神龙没听懂，她眨了眨眼睛后问道：“你很在意祭祀的事情吗？”

    这句话算是问到小烟斗的心坎了。他苦闷道：“才不是呢，我这是生活所迫，不是为了那么点钱，我早就选择留在地球上陪我的老婆孩子了，谁会冒这么大风险来这鬼地方啊，而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女神龙静静的听完后俯身下又问道：“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想来火星，也不想进入掩体世界，更不想完成什么祭祀仪式咯？”

    小烟斗又叹了一声，他一屁股坐下来，把祭品抱在怀里自嘲一笑道：“你听听，火星、掩体世界、祭祀仪式，这像是有联系的东西吗？而且就算强行拼凑在一起，我觉得也不会是什么多有意思的故事，就算经历了，能活着回去，估计也懒得说给别人听，更何况……我已经老了，我只是个想挣钱糊口的普通人，这舞台上，我是连个配角都算不上的布景，你说说……我至于要那么辛苦吗？”

    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将肚子里的苦水一股脑全倒出来的小烟斗在说完这些话后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女神龙认真的听完小烟斗的这番话后，身体向下一沉，便趴在了大殿前的空地上，它还把脑袋搁在地上，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外形是小烟斗，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烟斗的小孩。

    “你真的这么想？”女神龙问道。

    小烟斗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随后忽然又笑了：“哎呀，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估计你都不知道我在说啥……”

    “我知道的，太阳系里发生的每件事，我都一清二楚。”女神龙很有自信的说着，她的鼻息就像两个热腾腾的出风口，吹的小烟斗头发都飘起来了。

    不过好在这头龙还算注意个人卫生，没什么异味，否则小烟斗估计都要被熏晕过去了。

    “真的假的啊？难道你会比‘旧神’还要厉害不成？”小烟斗有点不太相信，感觉眼前这头龙分明是在吹牛。

    可没想到下一秒人家就化作片片飞花，随后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从满天的飞花中款步走来。

    她的样貌不算是多么的倾国倾城，但十分的耐看，且叫人初见时就新生亲近之感。

    小烟斗傻了，心里默念：‘啊！这是梦！这应该是梦！不对！这是梦？这能是梦？！’

    化身为人类的女人走到小烟斗面前蹲下身问道：“你所说的厉害究竟是指哪种厉害？是比谁的毁灭力更强吗？”

    小烟斗被眼前这飞龙化人的场景弄糊涂了。

    在他的印象里，欧洲的飞天蜥蜴一般是不屑于变成人类的，就算某些二次元的漫画中有类似的桥段，可他只是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因此，在小烟斗的“正统”思想里，神龙化人肯定是要一条白色的东方龙，就算不是小龙女，那也得是蛇一样的身段，有五爪，可腾云驾雾才对。

    混乱的元素组成让小烟斗感觉自己是在吃一碗加了糖和辣椒的麻辣烫一样难以下咽。

    好在人家姑娘呵气如兰，长得有这么好看，小烟斗哪还有心思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他呆呆的看着眼前女子赞叹了一句：“好看！”

    神秘女子微微一笑，也席地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她又问道：“你说说看呐，你是不是觉得太阳系里只有那些‘旧神’才是神，那些能够弹指间毁灭一颗行星的才是神，而我这样的肯定就只是个吹牛皮大王咯？”

    小烟斗终于回过神来，他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没这么说啊！我绝对相信你是神来的！”

    神秘女子笑着追问道：“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神？”

    “女神！”小烟斗脱口而出，随后心底老脸一红，大概觉得自己都活了大半辈子，老婆孩子都有了，居然还跑到这奇怪的地方撩起小姐姐了，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没想到神秘女子反而是很受用的样子，她眯缝这眼，深吸一口气道：“是啊，女神呢……啧……”

    小烟斗被她这深呼吸的样子迷住了，呆呆的问道：“神仙姐姐啊，你到底是谁？”

    “我？”

    小烟斗收起笑容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说了呀，我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女神啊。”没想到女子却反而不正经起来。

    惹得小烟斗一阵翻白眼。

    神秘女子见好就收，她咯咯咯笑了一阵后道：“好了啦，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否则你会死得很惨的。”

    这看似小小的警告从眼前这神秘女子口中说出来却有一种莫名的威压之感，小烟斗别的不说，单就保守秘密这一点他自认为还是很强的。

    便点头保证道：“你放心，你都这么相信我了，我自然会遵守约定，不会把这里所见所闻说出去的。”

    神秘女子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叫纳兰图若，是玄奥大宗的开创者，是比那些旧神还要古老的密宗之主，只不过，这世上鲜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了，就算我还有些徒子徒孙，他们大概也都会认为我已经死了，其实……我不但没死，还在玄奥的深处顿悟，然后和整个太阳系融为了一体，所以……我才会说，太阳系里发生的每件事我都一清二楚！包括你的私房钱藏在你家厨灶下边夹缝里我都知道！”

    起先听得入神的小烟斗在听到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差点没吐出血来！

    “我去！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那……那我以前干的那点见不得人的事，你是不是也都清楚？”

    纳兰图若俏脸一红，看那意思是知道了。

    顿时间感觉生活黯淡无光，自己也被去掉了颜色，成了纸面上的一个轮廓的小烟斗好半晌都没缓过劲来。

    而纳兰图若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她并不会觉得那些小秘密是什么多丢脸的事，况且她也不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太阳系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的。

    相反，比起关心人世间的喧嚣，纳兰图若平时更喜欢让身心沉静在海洋中、沉浸在森林深处、沉睡在山巅、沉醉在极光之中，去感受万千海洋生物的呼吸与脉动、聆听无数动植物的低语、听山巅的风嘶吼、在极光中像喝醉酒一样的乱逛。

    当然这些都是纳兰图若后来说与小烟斗听得，当时某人听完之后差点就要削发为僧，跟着这位玄奥密宗开山之人去修道去了。

    “喂，你好点没有？”纳兰图若抬手碰了碰小烟斗的肩头。

    小烟斗这才回过神，然后苦笑道：“行吧，我就当是自己在做梦了。”

    “做梦？”纳兰图若笑了：“梦也是感知的一部分，只是很多人无从驾驭，事实上，如果人真的可以驾驭自己的梦境，相信很多人都会过的很幸福。”

    小烟斗听不懂这些古古怪怪，似乎暗含着哲理的话。

    他自从进入这世界并且返老还童之后好像身心都跟着变化了。

    没了之前作为一个老男人的那种疲惫与妥协，心性多了些好奇和纯净。

    “停停停！拜托您别说了！您要是再说下去啊，我感觉我就不只是只蚂蚁了，而是连灰尘都不算数了……”

    纳兰图若耸耸肩，并不是很在意。

    小烟斗深吸一口气，勉强消化了这么大的“惊喜”后问道：“那这里……是您的内天地？”

    纳兰图若摇摇头：“不，我其实也是一千多年前才找到这么个安静的地方的，谁曾想，都躲到这里了，还是不断的有人闯进来。”

    小烟斗听到了一个关键词，他一挑眉：“不断的有人闯进来是什么意思？”

    纳兰图若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在你之前陆陆续续的来过有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目的不尽相同，都是来寻找人类文明的记忆和起源之物的。”

    说到这，纳兰图若问小烟斗：“对了，你也是来寻找记忆和起源之物的吗？”

    小烟斗立马摇头，他甚至都不知道纳兰图若说的那两样东西是个啥。

    他只是跟着别人下来祭祀往日之主的，结果没想到运气这么背，一下子从布景变主角了。强行上位不但有压力，还有风险，小烟斗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太极城那些人给耍了。

    “那你就只是来完成祭祀，以确保掩体世界的稳定的？”纳兰图若确实如她所言，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小烟斗立马点头，然后他又说道：“但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懂这祭祀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科学的事情居然又和封建迷信那一套扯不清关系了？”

    “封建迷信？”纳兰图若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小烟斗好奇道：“你笑什么？”

    “咯咯……你觉得完成祭祀来确保掩体世界的问题是一种很迷信的做法吗？”纳兰图若问。

    小烟斗把罐子放在腿上，然后两手一摊：“不然呢？我就没看出来这样做哪里科学了？”

    纳兰图若忽然正经起来，她解释道：“你没看出来，并不意味着这么做就一定是迷信的东西或者是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其实人类所掌握的科技和我所开创的玄奥大宗之间在返璞归真之后其实都是相互贯通的，奈何大音希声，玄奥终究是一门看重天赋的学问，相比较之下，科学要通俗易懂的多，而且这么多年来，你们人类不就一直在尝试着简化你们所接触和认知的一切事物吗？”

    “你们？”小烟斗愣了一下。

    纳兰图若没有详细的解释，她又说道：“其实祭祀这种维持掩体世界的事情只是听起来有些玄乎，实际上如果换个说法，你把你罐子里存放的这些蕴藏着反物质原核的石头经过科学的浓缩之后，一样可以借助那座所谓祭坛的力量驱动这一片掩体世界下的向位引力舵来维持稳定的状态，但在你们搞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之前，你们甚至只能拿人命来收集这些古怪的石头，也只能给向位引力舵提供粗劣的驱动燃料，所以……尽管祭祀始终在做，可这一片掩体世界还是出现了不可抑制的失控，我估计再有几年的时间，它就会彻底的消失，到时候你们就得去太阳系以外的地方寻找开启的掩体世界入口了。”

    小烟斗听完这一番话，世界观感觉都被刷新了一边。

    尤其是当他听到自己抱着这个罐子里放着的是蕴藏有反物质原核的石头的时候，他更是觉得太极城这帮家伙是真的不要命了！竟然连那么危险的东西也敢去触碰？

    可是转念再一想，太极城最初是怎么知道收集这些石头就能让掩体世界稳定呢？他们不惜这么大的代价做这种事目的又是什么呢？

    忽然陷入沉思的小烟斗并没有注意到纳兰图若眸光里闪烁的一抹狡黠。

    她抬起手贴在了陶罐上，然后轻轻一拍，陶罐碎裂。

    小烟斗吓了一跳，刚要问你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就看到纳兰图若已经把罐子里的那三枚小石头拿走了。

    落入纳兰图若掌心的不起眼的小石头就是所谓的祭品？

    小烟斗感觉如果这东西掉在他家门口，他可能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就拿笤帚给它扫一遍去了。

    可这个女人却说这石头内蕴藏着人类至今尚未探寻到的“反物质”，而且还是“反物质原核”？

    轻轻捻起一颗在两指之间，纳兰图若对小石头轻轻一吹气，指间的小石头立马旋转起来。

    小烟斗丢掉碎裂的陶罐站起身来。

    旋转的石头很快就抖掉了一身的尘土，只剩下一点漆黑。

    “这就是反物质原核？”小烟斗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