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入乡随俗

    高九在电报上说道：“妹子！杨政委、黄参谋长，我现在已经回到了桃园镇。”

    读到这里，姜小妹兴奋地说道：“九哥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他是飞回来的吗？”

    杨炯说道：“我猜一定是这样的，早听说过九爷会开飞机、会跳伞，能够从武汉这么快回来，肯定是坐飞机回来的。”

    黄水根赞叹道：“九爷做事儿真是神出鬼没。”

    姜小妹接着念道：“鬼子敢来侵犯桃花山，就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以前来打桃花山的鬼子，全都交代在这里了，这次也不能让这些鬼子们跑掉。

    你们独立营进入桃花山以后，占领第66、67、68、69这座山头，重点占领第66，67这两座山头，控制下面的山谷，截断日军的北面的退路。”

    胜利后见。高九即日。”

    杨炯兴奋地说道：“九爷的胃口可真大。这可是鬼子整整一个步兵联队啊，消灭了这些鬼子，咱们独立营可就发财了。”

    如今的杨炯掌管着独立营的内务，深知后勤保障的重要性，也变得开始贪婪了起来。

    姜小妹命令道：“通讯班传令下去，就说九爷已经回来了，带着咱们一起打鬼子，让大家加快行军速度。”

    九爷就是胜利的保证，独立营的战士们都知道，跟着九爷打仗，只有占便宜的份儿。大家顿时精神振奋，脚步似乎也轻快了许多。

    滨田义至低估了铁三角互相支援的决心，不仅独立营正在全力以赴地前来驰援，王金栋同样下了血本儿。

    为了能够尽快的赶到桃花山，王金栋出动了几乎所有的军用车辆，再加上知远县城、兰溪县城和卢县三个县城里能够动用的车辆，王金栋的24团、关烈的独立团大部分人都能够乘车前进，其余的人或者骑马，或者乘坐马车，组成了一支半机械化部队，正在快速向桃花山挺进。

    途中，王占奎接到了高九的电报，让他们截断日军向西、向南突围的路线，派骑兵营到桃园镇接受高九的指挥，准备全歼这股侵犯桃花山的日军。

    王占奎、关烈等人都十分兴奋，他们知道，跟着九爷打仗肯定能捞到大笔的好处，命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高九到了桃园镇之后，立刻派骑兵通讯员去通知周边17个堡垒村，让民兵也全部动员起来，封锁各条山谷，避免日军的残余人员漏网。

    桃花山游击队对于周边这17个村子的百姓们来说，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鬼子要来断了他们的财路，就跟要来杀他们的父母一样，百姓们都红眼了，除了那些民兵之外，很多青壮年也一起拿起武器去打鬼子。

    午夜时分，天上下起了小雨，天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中岛奉吾十分高兴，说了一声：“天助我也。”命令部队趁着黑暗向山头发起进攻。

    鬼子们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向山顶爬去。

    中岛奉吾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敌军在山坡上埋了地雷。白天进攻的时候就有士兵踩中了地雷，他担心现在士兵们踩中地雷就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不过这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不敢保证这么多人爬山，能否踩中残余的地雷。好在天色黑暗，即使敌人发现了日军在进攻，也很难阻止日军士兵分散摸上去。

    不过他还是希望士兵们不要踩中地雷，或者越晚踩中越好，最好是能够直接摸到敌人的阵地上面去。

    可惜的是，当鬼子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还是有人踩中了地雷，随着猛烈的爆炸声，山坡上闪过了一团火光，鬼子们的身影也暴露了出来，随即，山坡上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进攻的鬼子们知道已经暴露了目标，为避免山坡上的守军发现他们，他们也不开枪，只是拼命地向山上摸去。

    中岛奉吾听到了爆炸声，心里一阵难过，他知道山上的敌军很快就会用猛烈的火力向山下扫射了。尽管他们是盲目射击，但是仍然会给黄军士兵造成伤亡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山上并没有人开枪。中岛奉吾心里十分纳闷儿，觉得这不合常理。那些在山坡上进攻的士兵们同样也觉得不对劲儿，不过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拼命地向山顶爬去。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山顶上仍然没有人开枪。鬼子们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山上的人可能已经撤走了，他们加快脚步，拼命的向上爬去。

    当他们到了距离山顶只有六七十米的时候，忽然之间，山顶上出现了亮光，紧接着，无数的火把从山顶飞了下来，这些火把都是用机床加工的，上面一端缠着布条，布条上面蘸着汽油和黄油的混合物，点燃起来根本就不受小雨的影响。

    桃花山有钱，早就准备了大量的各种物资，这些火把平时就堆放在防御工事里面，需要的时候，蘸上黄油，再打开汽油桶，蘸上汽油，充当夜间照明。

    这些火把的数量太多了，山坡上扔得到处都是，鬼子们的身影暴露无遗。

    “打。”随着张全一声令下，山上的碉堡火力全开，将那些暴露在山坡上的鬼子们一排排的打倒在地。

    中岛奉吾看到这一幕惨景，心在滴血，他实在是想不到，一支小小的桃花山土匪队伍竟然强悍到这种程度。

    面对这种情景，在前方指挥的鬼子军官派人来向中岛奉吾报告，请他进行战术指导。

    中岛奉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命令前面的部队等到敌军投下的火把燃烧完毕后，再找机会进攻。

    可惜的是，山上敌军的火把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他们一旦看到下面的火光减弱之后，立刻又有大批的火把投了下来。

    中岛奉吾哭笑不得，只有命令部队再耐心的等下去，希望山上的土匪们的火把能够消耗殆尽。

    可惜的是，山上的土匪们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那些土匪们手里有大批的迫击炮，他们以大仰角朝着天空发射迫击炮弹，竟然能够将炮弹落在落在距离他们阵地前面一百多米的距离。

    土匪们的迫击炮弹，似乎不要钱一般，一股劲儿的从山上打了下来，山坡上的鬼子们伤亡惨重。

    如果是在白天，鬼子兵们有军官在旁边监督，咬着牙也会坚守在那里，可是现在天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反正当官的也看不见，于是大家纷纷地向山下跑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天上正下着小雨，地上十分湿滑，很多人直接就翻滚到了山下，摔得骨断筋折。

    中岛奉吾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下达了撤退命令。他现在把希望寄托到了明天的空军轰炸上面，他认为只要炸毁了敌人山上的碉堡，他照样能够攻上山去。

    在山下，中岛奉吾坐在帐篷里面，听着小雨打在帐篷上的沙沙声，心情十分烦躁。

    外面的那些鬼子兵们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他们虽然穿着雨衣，在雨中仍然感到十分难捱，尤其是那些伤员们，更觉得疼痛难忍。

    鬼子这次前来进攻桃花山，原本以为可以速战速决，因此携带的辎重物资并不多。而且由于山里道路艰难，大部分物资还留在了山外。鬼子的官兵们虽然正常吃了晚饭，但是折腾了这大半夜，都觉得肚子里有些饿了，可是自身携带的粮食早已经吃完了，腹中的饥饿，更增添了他们心情的烦躁。

    一名鬼子大队长走进了中岛奉吾的帐篷，他建议道：“联队长阁下，派人把山外的那些物资运过来吧。”

    中岛奉吾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他个人的物资保障自然是不缺的，他自己开着小灶，牛肉罐头伺候着，小酒喝着，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忽略了外面那些饥肠辘辘的官兵们。

    听到大队长的建议，他说道：“那好吧，你派人去山外把物资运过来吧。”

    大队长回到了自己的部队，派了一个小队长带着他手下的人马去山外搬运物资。

    山路湿滑，夜路难行，这可是一件苦差事。鬼子的小队长心里十分郁闷，但是却不敢违抗命令，只好带着手下的官兵们向山外走去。

    鬼子的想法跟高九的想法不谋而合，高九要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掉鬼子的辎重部队。就在这一小队鬼子还没有出发的时候，高九等人已经开始扑向了日军的辎重部队。

    李成武的第三中队如今已经有了一百三十多人，人人有马，在桃园镇还存放了不少的车辆。时间不长，高九等人就已经来到了日军的辎重部队的附近。

    由于日军突然包围了桃花山，他们认为山上的土匪都已经被围在了山里。他们哪里知道就在桃园镇，还隐藏着一支打着治安军旗号的、强悍的桃花山特战第三中队。

    因此，日军留在山外的辎重部队只有一百余人，负责掩护山外的辎重部队的人数也很少，只有半个步兵中队，而且警惕性并不高。

    高九指挥着第三中队从三个方向悄悄地靠近了日军，然后突然发动了猛攻。

    李成武的第三中队训练有素，虽然跟山里的特战第一中队和第二中队相比，稍微逊色，但是也所差无几。在二十几挺轻机枪的掩护下，他们一个猛冲，就把疏于防备的日军打得落花流水，除了少数日军逃走之外，其余的全部被歼灭。

    就这样，整个日军第18联队的辎重的绝大部分，都落在桃花山游击队的手中。

    这次高九真是发了大财，鬼子们由于进山作战不方便，所有的八门九二式步兵炮都留在了山外，缴获的炮弹也多达两千二百余发，还有其他的大量的各种武器弹药和物资。

    李成武派人把大批的物资运回桃园镇，带着其余的人去封锁了从桃园镇进山的山谷。

    鬼子前来运送物资的那一个步兵小队在路上遇见了逃进来的鬼子，得知辎重部队已经被敌军打掉了，他干脆带人调头返了回去，向大队长进行汇报。

    中岛奉吾被值班军官叫醒了，不等睡得迷迷糊糊的中岛奉吾发脾气，就被一个坏消息给惊呆了——辎重部队被打掉了。

    中岛奉吾怒火中烧，他立刻给滨田义至发电报，质问他事先如何提供的情报？不仅桃花山上有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和这样强大的火力，在外围竟然还隐藏着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部队，真不知道他这个特高课长是干什么吃的？

    中岛奉吾电报中的措辞十分严厉，他说这件事情，他要向上级报告，要送滨田义至上军事法庭。

    中岛奉吾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即使当初攻克太原这样重兵布防的省会城市，他们也仅损失了一百八十余人，而这次来桃花山，一直到现在，不仅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反而已经损失了五百多名士兵，并且丢失了全部的九二式步兵炮和其他武器辎重，这么大的损失，是第18联队从来没有过的，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向师团长交代了，因此他也要找替罪羊。

    发完了电报之后，他也没有心情等滨田义至回电报了，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他现在并没有意识到太大的危险，虽然武器辎重等物资丢失了，但是根据士兵的报告，袭击他们的敌军的数量并不多，充其量也就两百人左右，还对整个的第18联队构不成威胁。

    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就此撤兵他不甘心，而且回去后也不好交代。不撤的话，部队现在已经没有了粮食，武器弹药方面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敌人的援军如果真的赶到了，他的部队会有危险的。

    他仔细地想了想，在这次出发之前，滨田义至信誓旦旦的保证，敌人的援军短时间内还是无法赶到的。当初他也是看了地图，认为敌人的援军，即使全力来增援，至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中岛奉吾经过反复权衡，认为还是应该坚持到日军的空军轰炸之后，他再发动一次进攻，如果能够打掉桃花山游击队的老巢，那么这场战役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

    经过反复考虑之后，他下了决心，以明天中午12点为最后期限，如果无法捣毁高九的老巢，他就立刻撤军。

    想通了这一点，他冷静了下来，再次给滨田义至发去了电报，这次电报的措辞和缓了许多。他希望滨田义至组织寿城县的宪兵队和治安军筹集粮食，来接应第18联队。

    就在他第二次给滨田义至发出电报的时候，王占奎率领的骑兵营已经赶到了桃园镇，24团和关烈的独立团的部队也已经赶到了桃花山区，开始封锁了西面和南面各个出山的谷口，并且向桃花山山寨的方向推进。

    与此同时，姜小妹的独立营已经接近了桃花山区，最多再有3个小时就能够封锁北面出山的山谷。

    如果此时中岛奉吾能够醒悟过来，立刻突围的话，第18联队还有一线生机。

    滨田义至昨晚进入了寿城县城，受到了宪兵队长平田的热情款待，为他摆上了丰盛的酒宴。

    滨田义至心里很不踏实，酒宴期间，他详细地向平田队长了解桃花山的情况，平田队长却说不出123来。

    滨田义至怀疑平田队长等人与桃花山的人暗通款曲，否则的话，小小的一个日本宪兵队只有几十号人马，居然在桃花山的边上安然无恙，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诡异。

    滨田义至是个聪明人，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明说，否则的话，万一这些人真的跟桃花山有联系，把事情捅穿了，搞不好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他为了稳定平田队长等人，对他们坚守在强悍的桃花山周围的英勇行为大加赞赏，然后让平田队长筹集一些物资，准备增援第18联队。

    当天晚上，他谢绝了平田队长给他安排的住宅，自己带人强行闯进了一家富商的大院儿，让自己带来的人加强戒备。尽管如此，他的觉也睡不踏实。

    凌晨5点多，他接到了中岛奉吾发来的质问的电报，他倒是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感到了深深的担忧。当他接到了第二封电报的时候，他越想越不对劲儿，终于下了决心。

    滨田义至给中岛奉吾发去了电报，电报中说道：“由于第18联队辎重已经丢失，战斗力大大的削弱，第18联队又不熟悉桃花山的地形，敌军的援军赶到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因此他建议就此撤兵，至于关于此战该由谁来承担责任的事情，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回去之后，他会向上级自行请求处分。

    他建议，如果中岛奉吾下定了决心撤军，不要走原来的撤退路线，直接向北穿过平月县前往禹县，他会给松田将军发电报，请求沿途的日军宪兵队和治安军进行接应。

    桃花山。

    中岛奉吾接到了滨田义至的电报，他犹豫了起来。他也知道事情比较严重，继续停留下去，可能会遇到很大的危险。但是此时，距离约定的空军前来轰炸的时间，已经不到三个小时了，让他就此放弃，还是心有不甘。

    他迟疑着，一时还下不了决心。

    半个小时后，滨田义至实在等不及了，再次给中岛奉吾发来的电报，催促他赶紧撤兵，说这次作战失利的责任，由他来承担。

    中岛奉吾看到滨田义至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下了决心，命令部队立刻向北方转进。

    日军第18联队距离桃花山区北面的谷口，只有28公里，尽管山路崎岖，他们最多两个半小时，先头部队就可以走出去。

    日军全体立刻行动，争分夺秒想离开桃花山。

    此时，姜小妹的独立营正在全力赶赴桃花山区。

    姜小妹一边快马加鞭，一边问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够赶到第66、67号山？”

    独立营参谋长黄水根说道：“按照目前的速度，还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不过部队已经急行军这么长时间了，是否停下来休息一下？”

    姜小妹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行！九哥说了，让咱们尽快赶到桃花山，一定要堵住日军逃跑的道路。”

    杨炯想到，如果能够堵住鬼子，就能缴获大批的武器弹药，他也不想因为独立营的原因而放掉了这批鬼子。

    他一边走一边大声地说道：“同志们，一定要坚持住，绝不能让鬼子跑掉。九爷已经把鬼子的其他三个方向都堵住了。如果鬼子从咱们这里跑掉了，咱们独立营将来如何面对九爷？

    同志们，坚持住，一定要在鬼子逃出桃花山之前将他们堵住，等打完了这一仗，摆三天酒席，好酒好肉管够，另外再放假三天，让你们回家去抱媳妇儿。”

    杨炯这个高级知识分子出身的人，入乡随俗，跟独立营这些文化程度低的战士们说起话来，也变得粗俗了许多，但是这些战士们就喜欢听这样的话，大家欢呼了一声，加快了行军速度。

    距离第66号和第67号山最近的两个村子，分别是西王庄和高家庄，昨天这两个村子里的不少的百姓进入桃花山赶集，要把物资卖给桃花山的韩老六等人，结果遭遇了鬼子，两个村子都死了不少的人。他们早已经急眼了，要跟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当李成武派来的人号召他们一起去打鬼子的时候，村里的民兵和青壮年们，二话不说拿起武器，和特战队员们一起就向桃花山赶了过来。

    按照高九的部署，他们抢先占领了第66号和第67号山，封锁住了日军出山的必经之路。

    山上的民兵们看到了鬼子的尖兵部队，紧接着，后面大批的鬼子像蝗虫一样滚滚而来。

    西王庄和高家庄的民兵加起来只有110人，看到了这么多的鬼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